燕修道:“贵部屡建奇功,朝廷多有赏赐,京城人人皆知,都羡慕得紧呐。”

桂淳道:“朝廷的恩典,某感恩涕零。我们刑部,自尚书大人、侍郎大人而下,仅秉一个清字与一个正字!桂某虽无能,亦只愿肝脑涂地,报谢浩荡天恩。”

旁边众人看他二人杠着,都出声圆场打岔。

一直未说话的柳桐倚道:“不过这小院瞧着的确不错,若要买,到底需多少钱?”

桂淳笑道:“估摸着得个一二百两银子罢,只是柳断丞住这里不合适。”

谢赋心中一震,深深看向柳桐倚。

柳……

莫非……

其余人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谢赋听闻议论修房旧事心绪激荡,苗泛便道:“衙门先前已顾虑到,房屋翻修后,若有人高价收购,恐怕扰乱民生,因此当时便与各户订了契约,县衙免费修房,但修好的房子五年之内不得买卖。”

柳桐倚赞道:“如此甚好。惠民许多。”

谢赋垂下视线:“然租价还是涨了。”

柳桐倚道:“人人皆有求多之心,物愈好,价愈高。常情尔。”

谢赋涩然一呵。

燕修道:“只是以眼下的价租这么个院子,每月怕也剩不下多少钱了吧。”

吴寒道:“谁说不是呢。所以卑职的三姑奶奶之前又要涨价。卑职也帮着裘真求她老人家降一降。然她说跟跟这一条巷子的街坊邻居彼此都认得,她若给了裘真太低的价,被旁人知道了,拿着这个价去租邻居的房子,邻居各家得骂她。说来也是道理。卑职说破了嘴皮子,好歹算是帮着压下了一些。”

燕修若有所思地再看向屋内。

吴寒又补充:“卑职当时是以为,裘真可能是在这里住得熟了,横竖他也没老婆孩子要养,除了吃酒,没别的可花钱的地方,所以价涨了这么多他还是接着住。然而案子一出,卑职也想到了,裘真一直要在这儿住,是不是有什么缘故,方才搜查得格外仔细。”怯怯偷瞥张屏的脸色。

张屏问:“裘真原本就是丰乐县人士,之前在县里没有家宅?”

吴寒摇头:“回大人话,他家原先穷,爹娘在世时也是借宿亲戚家,因此才会跟着亲戚去南边讨生活。”

张屏走到方才看过的一张小桌旁:“这桌上有墨迹,裘真常写字?”

吴寒满脸钦佩:“大人真真英明!卑职等是在裘真房里抄出了字帖纸张和笔墨,还有几本书。平时当真看不出他竟爱文墨!这些都与其他物事一道送回衙门了,大人可随时验看!”

张屏又嗯了一声,柳桐倚看向屋外:“敢问隔壁住的是……”

吴寒流利答道:“东边是对老夫妇,自家做糖饼买卖,女儿嫁得远,儿子做皮货买卖,常年跑商,不同他老两口住。”

燕修插话:“记得府尹大人昔年在西南时,曾办过一件大案,最后凶手就是路边开茶铺的老两口,做雌雄双煞数十年,不知有多少过路的健壮客商成了摊中的包子馅儿。”

吴寒哈腰:“卑职一定再细细地查!”又继续禀,“西边住的是个书生,姓陈,听说是科举落榜,觉得京里房贵,就来这边租房读书,以备下届科考。”

张屏呼吸一顿:“他叫陈什么?”

吴寒抓了抓后脑:“回大人的话,卑职,卑职一时忘记了,好像是两个字来着……”

柳桐倚温声道:“甚巧,我有位朋友,也姓陈,科考后就去云游了。敢问这位陈公子可是年岁约二十余,身量甚高,俊眉杏眼,双颊有笑靥?”

吴寒回道:“回断丞大人的话,卑职见的这个书生年纪倒是跟大人说得相近,白白净净的,但有些矮胖,眼也不大,卑职没见他笑过,不知有无酒窝,恐怕不是了。”

张屏垂下视线,走出堂屋。

厨房与厕房也能挖的都被挖开。张屏转了几转,折回衙门。

出小巷时,路边围了不少百姓瞧热闹,吴寒指着人堆里一个穿褐色长衫探头探脑的身影道:“大人,这就是那隔壁的陈生了!卑职想起来了,他就叫陈笙!卑职这头壳里装的真是猪脑子!”

张屏的视线在那张陌生的扁方脸上一定,走向人群。

众百姓一阵沸腾,张屏朝那陈生示意,衙役将其带到张屏面前。

陈生十分激动:“张大人想是不认得小可了。小可乃邢州试子,先时曾与大人打过照面……啊呀,是柳、柳!柳状元柳大人?!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小可今日真是烧了高香了!!!”

柳桐倚微微一笑,拱了拱手。

张屏也拱手道:“我想请问陈兄,与裘真为邻时,觉得此人如何?”

陈笙忙作揖:“张大人切莫如此客气,小可一介白丁,怎当此礼。小可也才搬来这里没几个月,在城中书馆帮忙,赚些贴补,未怎么与邻居照面。不曾见裘某有什么异常,更没想到他竟然犯了事。”

张屏再问:“有无见过什么人出入他家中。”

陈笙思索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