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浩浩荡荡的大小船只,以及已经登陆的士卒,“难怪要收兵……”

李靖有些意外,眼角余光瞄了眼,心想这位姑臧房子弟比德谋要出色……那是当然,李义琰在高宗年间担任过宰辅。

“代州别驾张公瑾拜见总管。”

“弘慎快起,多年未见了。”李靖笑吟吟道:“今日功成,弘慎实有大功。”

张公瑾一板一眼道:“败突厥而力保雁门,实是县公之功,属下不敢妄领。”

李靖大笑连连,挽着张公瑾的手臂走入船舱。

李楷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李义琰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他扫了眼已经不太看得清楚的数百江淮兵……难怪李靖以一千江淮兵临江布阵,又向西进发,迎战千余突厥骑兵,想必李靖手中也就这一千江淮兵能用。

想到这,李义琰只觉得河风萧瑟,吹得出汗的背脊一阵冰凉。

战后的意外

外间河风呼啸,吹得李义琰心头一阵冰凉,良久之后也不得不赞叹这位隔房叔父不愧是当世名将,在这种关键时刻赶至来援,竟然还用这等手段逼退了突厥骑兵。

而船舱内,正和张公瑾谈笑的李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李义琰还只是背脊冰凉,他李药师早就浑身上下湿透了,还偏偏要摆出胸有成竹的模样。

呃,张公瑾也是初唐名将,但也愣是被唬住了。

“突厥小儿,不过依仗骑射。”李靖捋须浅笑,“兵法奥妙,存乎一心……”

看着张公瑾心悦诚服的神色,李靖看了眼脚下的鞋子,眼角余光瞄了瞄门外……还好这是船舱,没有门槛。

不然嘴上说什么“兵法奥妙,存乎一心”,却被门槛绊个跟头……那脸就要丢光了。

今日一战虽然不能和淝水之战相提并论,但对于李靖这种谋定战风格的将领来说,他承受的压力并不比谢安石小多少。

李靖其人,少年时意气风发,先得一代名将舅父韩擒虎盛赞,后得著名的广告渠道商杨素的赞誉,但仕途并不算顺利,虽然曾经担任马邑郡二把手马邑郡丞,但始终没能冒出头来。

虽然隋朝一统天下,但两朝内外战事不断,李靖希望建功立业,他有个名将舅父,又出身陇西李氏,是有这个机会的……始终名望不高,很大程度在于李靖个人的谨慎行事作风。

当年刘武周意图反隋,身为马邑郡丞的李靖没有选择合谋,也没有选择平叛,而是找了个借口逃去了长安……这就是他谨慎作风的体现。

直到年过半百,眼见唐朝一统天下大局已定,李靖才得李渊提拔,从无名之辈一跃而手掌大军,灭南梁,平岭南,定江淮,展示了一代名将的风范。

但即使如此,谨慎这个词牢牢的烙印在了李靖的内心深处,说到底三个字,谋定战,没有把握那就不打,此次行此险招,实在是因为迫不得已。

李义琰没猜错,李靖此次北上,实在是其军事生涯中绝无仅有的险招。

阿史那·社尔从太原府北上,并州总管李道宗遣兵追击,却被突厥大溃,朝中立下诏书,责令并州总管府需谨慎用兵……言下之意很清楚,雁门关很可能保不住了,河东以太原府为核心的战略布局不能被打乱,你李道宗接下来要守好太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