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咕哝几句,伤心告辞。

“既有七郎高作在前,在下又何必献丑。哎,我告辞了……”

“慢走慢走。”

“……”

应小满四个字把人送走,转眼就把邻居沈阿奴给抛在脑后。眼神专注,隐约兴奋,紧盯着官衙西侧边的窄巷。

这趟虽然莫名其妙收了一副仇家的字,但晏八郎没骗她。晏容时手里确实有大案子,最近确实每天深夜才出官衙。

亥时末。应家肉铺店的灯笼熄灭。

肉铺主人戴起斗笠,踩着星光,扛着鼓囊囊的包袱,沿街走近官衙西侧的窄巷口。

才走近拒马,便被值守官差现身拦阻。

“这里不通。小娘子另走别路。”

应小满故意问,“这条巷子我白天里经常走,穿出去便是我家住处。好端端地为什么晚上拦住不让走。”

官差压根不买账,“白天能走,夜里不能走。小娘子少走夜路,上大街绕行罢!”

白天能走,夜里不能走……

应小满探头往漆黑小巷里张望。

窄巷路黑,曾经出过大理寺官员抄近路被匪人劫财截杀的恶事。入夜后以拒马拦住巷口,官差把守两边,护卫安全。晏八郎说得一点不差!

她把斗笠往下压,慢腾腾转身离开。

斗笠下的乌黑眼睛在暗处闪闪灼亮,脑海里逐渐浮现一幕令人兴奋的场景——

月黑风高,一身夜行黑衣的少女敏捷越过拒马,腰带插门栓,无声无息地蹲守在窄巷墙边。

狗官半夜抄近路回家休息,窄巷只能容纳一匹马前行。等马蹄声接近,悄无声息一门栓下去,混乱中飞爪离开……

天幕星子闪烁。

子时初,紧闭的大理寺黑漆大门再度左右开启。

值守差吏簇拥着略显疲倦的朱袍主官走出官衙。

“晏少卿,夜深困乏,当心脚下。”看门老吏躬身递来一个灯笼。

暖黄灯光映出晏七郎俊雅的眉眼。他温声道了谢,接来灯笼。

隋淼牵马走近,“郎君,夜深了。抄近路回长乐巷么?”

“不急。”

晏七郎习惯性地往大街斜对面方向去。转过馒头铺子西边小巷时,脚步微微一顿,对着地上落了满地的千响炮仗残留红皮,失笑:

“小满等不及,肉铺子开张了。”

四下里打量片刻,视线抬起,望向高处新挂起的写在大幅红纸上的五个大字:

【应家羊肉铺】

“嗯?”

隋淼是递送郎君手书的人。也惊讶地咦了声,“怎的未做匾额,直接把字幅挂出来了?”

晏七郎将灯笼抬高,打量字幅边缘仔细黏贴的痕迹,长杆下方细致绑好的精巧花结,挡雨拉开的长棚子。

看着看着,眼里渐渐溢出了笑。

“小满喜爱我的字,等不及做匾便在开张当日挂出来。我甚是欢喜。”

他抬头看看子时星光,轻呼了口气。“公务累我。这一两日无论如何也得提早出衙,赴小满的约。走罢。”

两人回身走向官衙西侧窄巷。

看守拒马的两名官差躬身行礼,合力挪开三尺木拒马。

隋淼提灯在前头照亮,晏七郎握着缰绳缓行,人马逐渐消失在深夜暗巷中。

七举人巷口响起咕噜噜的车轮滚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