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禁军校尉簇拥着雁二郎,半劝半拉扯地牵着马缰绳往巷子外走。

雁二郎策马缓行出巷,即将和应小满擦肩而过时,忽地勒马停步,抛下一句。

“应小娘子笑得如此开心,其实今天我犯下的哪算大事?无非被家里斥责一顿,罚俸几个月罢了。有句话帮我带给你身边这位,背后阴老子算什么英雄。有种当面约去武场,我和他真刀实枪斗一斗。”

七郎慢条斯理掸了掸衣袍浮灰, “二郎别只顾着嘴上放话凶狠,先把眼前这关过了。”

应小满接口:“你想要寻人去武场,直接来找我。我拿我爹传下的铁爪和你斗。”

雁二郎已经要出巷口,闻言勒马回头,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你这小白兔怎么总爱咬人。哥哥只想疼你,谁舍得把你弄去武场打。”

应小满嫌弃地瞥一眼。

对着雁二郎满不在乎的神色,很认真地说:“可我只想揍你。”

街上当众摔坏象牙扇的小娘子呜呜哭诉, 观者如堵,惊动了顺天府,大批捕快从远处急匆匆奔近。

雁二郎领着禁军匆忙离去。

晏七郎站在背阴小巷口,若有所思地目送禁军马步兵消失在大街尽头。

“他之前都这么和你说话?”七郎问应小满。

应小满顿时想起那句叫人头皮发麻的“哥哥疼你”, 大为恼火。

“之前还人模狗样的假客气。他敢再当面再说一次, 我一巴掌打得他满地找牙。”

“那就是头次和你说混账话了?这习惯不大好, 得帮他改一改。”

晏七郎走出巷口, 盯着远去的背影。“他喜欢疼,便叫他身上疼一疼。”

应小满更关心的倒不是如何惩戒雁二郎,而是以后家门口会不会再“意外偶遇”。

“今天闹了一场, 会抓捕他入狱么?”

“未必会入狱,毕竟是侯府要承爵的嫡子。但必然闭门思过,等候弹劾结果,一顿闭门家法少不了, 至少整个月不会来烦你。”

“一个月也够了。”应小满心满意足地拉着七郎并肩沿着长街走。

春夏之交, 京城风大, 满大街都是卖风车的铺子。两人买了两个风车,一人手里一个, 咕噜噜的风车顺风飞转。

应小满畅想未来:“咱们得了空, 今晚再商议商议报仇大计。三天之内再次踩点, 半个月之内杀仇家晏容时。希望不要惊动大理寺的狗, 追查不到我们身上, 便可以清闲地歇几天,还有半个月可以慢慢对付雁二郎。不着急。”

晏七郎:“……”

很好的构想。原来他只剩半个月好活了。

咕噜噜的风车依旧在手里飞转着。

“今晚就开始商议报仇大计,是不是太快了些。”

他抬手拨动风车, 幽幽地叹气,“才整治了雁二郎, 至少歇几天,看看成效……”

说的很有道理。

两人约定休息三天。三天后的晚上登门商议报仇计划。

晏七郎的心情多云转晴。

即将放上砧板的鲜鱼又被放生回水里,还能活泼泼地畅游三天,实在是人生美事。

“今天做什么?”他抬头看看尚未晌午的天色,桃花眼愉悦眯起,吹了下手里的风车。

应小满想了想道,“去看铺子罢。我听牙人说,有间几十年的老铺子要转手。原本不是肉铺,不过铺主年纪大了,许多事不讲究,只要价钱合适,转成肉铺子也行。铺主要求面谈开价。”

——

牙人居然是七举人巷赁屋的同个庄宅牙人。

见到老主顾格外亲近,牙人笑容满面地恭维:“应小娘子一见便是有大福气的!上回还只是赁宅院,短短数月,已经要买店铺了。日子红火,蒸蒸日上!”

“今日我们要去看的铺子,位置极好!就在西门内大街,靠近大理寺地界,许多的官人熟客照顾生意,小娘子放一百个心,决计不会有宵小浪荡儿胆敢寻衅滋事……”

牙人介绍声里,一行人逐渐走近店铺位置。越听越耳熟,越看越觉得前头那间铺子眼熟。

应小满有点懵地停步。

这不就是她经常照顾生意的肉馒头铺子!

门口几个大蒸屉热气腾腾,正是远近出名的馒头店招牌。店掌柜一如寻常般招呼客人,老板娘今天却没像往日那般忙活,只坐在馒头蒸屉边发呆。

见牙人带一对郎君和小娘子来看铺子,老板娘慌忙一抹眼角,起身躲去后厨。

牙人带领应小满四处转悠。

铺子不大,前头店面,后头厨房,厨房后还有一进小院。平时客人们大都买完揣走,极少有坐食的。只在店面门边放了两张桌椅供吃喝。

店掌柜默默跟在身后,被问起转让原因,连声道,“赚够了,赚够了。和老婆子打算转让店铺,回老家养老去。”

应小满惋惜说,“我前两天才来你们家买馒头。又大又好吃,皮薄馅多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