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了,天边的乌云像一团吸饱水墨的棉花,压在房顶和树梢上。

许庭山跟在你身后,注意与你保持着十米的距离。

从上次的内衣事件之后,他能明显感受到你对他的厌恶程度加深了。

走完两条街道,雨开始没完没了地下起来,声如大铁镬里炒豆。

许庭山上前把伞递给你,你不肯接手,一个转身进了旁边的金鱼店。

周围影影绰绰,满是一个个海水光赏鱼的水族箱,色彩泛浮。

你已经喊他滚开,他还不识好歹地跟着你,真是贱得令人又气又呕。

隔着一壁金鱼缸,你怒视着他的眼睛。

许庭山感觉你的眼眸像是有火似的,又像两尾流光溢彩的金鱼游了进去。

在眨眼的瞬间,那鱼好像也钻进了他胸口的深洞,牢牢地堵住。

他一时说不清感受,只觉得你刻意疏远他的举动让他不好受,胸口窒闷得发疼。

金鱼店的老板是个老头,防贼般警惕的目光在你和许庭山身上来回移动。

你在店里没待多久,听着雨声渐渐变小,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许庭山紧随其后,执着地要将伞给你。

你不理他,甚至对他莫名的行为不耐烦到了极点,忍着一口气小跑起来。

许庭山怔怔地站着,望着你渐渐跑远的背影,胸口那处开始居然像被泼了硫酸,血肉被腐液啃噬,疼痛剧烈。

回到家,许庭山见到杨念慈叮嘱他热了饭菜吃的纸条,她被朋友约去露营了。

换掉半干半湿的衣服,他把桌上的饭菜一一加热了。

吃饭肯定是要喊你的。但他敲了你卧室门好几次,你不应他。

到底是你觉得他恶心透顶了,连开口简单应付他的一个音节都不愿吐出。

许庭山这般想着,自然也没有吃饭的心情。

如此,饭菜的热气被巨蟒似的夜色缓缓咽下,只留下一桌冰冷。

早上,许庭山照例敲响你卧室门,喊你起来上学。你没有动静。

直到许庭山穿戴整齐地准备出门,他还没见到你的身影,才意识到你的异常。

由于你反锁上卧室门,他只好去翻许海峰书房里翻找备用钥匙。

门打开了,他看见一只被扔落在地的玩偶小狗,蓬松的长尾紧贴着它的狗肚。

书架上有一只毛绒兔子中伸长脖子,露出一张灰头土脸,用惨澹的眼神凝视地上一只发皱的白袜子。

许庭山绕过书架,见到依然睡熟的你。

“许冬宜?”他走近按下壁灯开关,又轻轻地碰了碰你肩膀。

你本能地翻了身,露出半张红烫的脸颊。

见状,许庭山慌乱起来,但只是一瞬。他很快冷静地折回你房里,背你下楼去医院。

靠到他背时,你醒了,嗓音喑哑:“你做什么?”

“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虚情假意。”你挣扎着推他,抗拒道:“我不去!”

许庭山对你没办法,出去找退烧药给你。

你吃下药,又昏沉睡去。

许庭山给你敷上退烧贴,静静地在你床边站着。

此时,厚重窗帘把阳光隔离在外,室内是一片柔和的阴凉。

异常的红晕仍停留在你干净粉白的脸上。你不适地皱着眉,鬓边沁出薄薄的一层细汗。

他伸手轻轻替你拭去,无奈地叹口气,转身出去。

第二日正好是周天,你还没完全病好,就继续在家休息。

杨念慈和许海峰是上午回来的。

那个女人风风火火地拎了几个奢侈品店的袋子,估计是新季上市,才急不可耐地去店里提货。

反正你不敢兴趣,从冰箱拿了瓶水就回房。

杨念慈当着许海峰的面叫住你,把手里一个袋子递给你,“给买你的新衣服…免得你说我是苛待你的恶毒后妈。”

她最后一句话正好以你能听见的音量说,许海峰没听到。

你没伸手去接。

许海峰皱眉,杨念慈尴尬地收回停在半空的手。

“你要是不喜欢,我给你重新买。”她表面上笑得纯良无害。

你离她最近,自然看得到她眼底的那一点挑衅的恶意。

许庭山感受到气氛的异样,刚想出声叫停杨念慈的挑衅行为。

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不是乞丐。”你冷漠地嘲讽一句,转身就进了卧室。

杨念慈气急败坏,强忍怒火,作出十分委屈的模样看向许海峰。

许海峰拿你也没辙,低声安慰起杨念慈。

“妈,你不该惹她。”许庭山早看透了杨念慈精湛的演技,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

杨念慈睁圆眼睛,不可思议道:“庭山你怎么能这样说妈妈!”

“不会说话就闭嘴。”许海峰大声斥责。他本来就头疼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