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军师在外头?拦门,提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他是不是不想让使君进门哇?”

含光和宵练在前庭探头看了好一会儿, 看得?是心?惊胆战, 又满心?佩服。

他们军师博览群书,过目不忘, 脑子又灵活, 小席使君竟能与军师答得有来有往, 厉害厉害。

就是吧,军师你要不要看看天色,别耽误了吉时。

“没事儿, 他有分寸。”骆乔让含光和宵练再去前头?, “别错过了喜包。”

两人立刻掉头?往前庭跑。

骆意是有分寸的,他掐好了点, 最大限度为难席瞮,但不会耽误吉时。

准备再出两道题就放过席瞮, 旁边席臻忽然把?他轻往后拨,大喝一声:“这?题我来!”

骆意来不及阻止,就听席臻说:“请大堂兄作催妆诗一首。”

席瞮张嘴就来:“娇烂灼灼映小楼, 童子欢喜绕街游。试问夭桃浅深收, 浮光散彩春待愁。”

“好!”

席臻带头?, 男方亲友齐声鼓掌。

好什么好!

骆意扒拉席臻,没扒拉开,反倒是被席臻一把?扣住给捂了嘴, 他趁机高?喊:“来来, 喜包来了,新郎进门——”

男方亲友趁机狂撒喜包, 众人涌上前去拿,席颂和席烈就趁机护着席瞮进门去了。

喜包散完,众人散开,席臻这?才放开了骆意。

“哈哈,骄骄,这?个……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席臻被骆意瞪着,只?能尬笑。

“相当惊喜,十分意外。”骆意慢慢勾起嘴角,与骆乔相似的葡萄眼微弯,“臻哥,没看出来,你浓眉大眼的还挺会骗人。”

席臻觉得?自己?背后浮起了一层白毛汗,他立刻搭住骆意的肩膀,哥俩好地?说:“说什么骗不骗的,我这?不也是不想耽误吉时么。咱们可是一家人,好了,骄骄你不要?这?样?笑。”我害怕。

骆意收起笑容往里走:“以后再找你算账。”

席臻:“……”

席臻:“你别以后啊,你要?不现在吧。”

骆意留下十足的想象空间便去了正堂,席臻追上他,花式求饶。

席瞮总算进去了骆宅,由喜婆、侍女引着去往骆乔所在的院子,一路上,宾客不停朝他说着吉祥话。

到了院门前,席瞮停了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进去,每一步都踏得?很稳。

女客们站在两旁,笑着,说着吉祥话,目送他一步一步走进正房。

跨过门槛,林小悠喊了一声:“新郎来啦!”

屋中的姐妹好友们齐齐回?头?望去,人群分开,给席瞮让出一条路来。

骆乔抬起头?,看着席瞮缓缓朝自己?走来,两边是清脆的喜悦的笑声,还有喜婆遵循着古礼和习俗的吉言。

短短十几步的距离,席瞮却觉得?走了好久,好久。

终于,他站在了骆乔面前,听骆乔说:“你来了。”

他笑,满室生辉:“我来了。”

他握住了他的新娘。

骆乔的手看着是白皙修长的,然她常年习武,握兵器的地?方都是老茧,很是粗糙。

握住她的手,就能感知到她盛名之下的不容易。

席瞮很心?疼。

只?盼着天下一统,长平久安,他的将军能放马南山。

骆乔站起身,侍女们立刻在她面前铺上毛毡转席,新妇在合卺前鞋是不能沾上尘土,她踏上毛毡,在宾客们的簇拥下,与席瞮并肩去正堂拜别父母。

正堂里,骆衡与林楚鸿在主位上坐定,从始兴郡赶来的骆家族老、林家舅舅们分坐两侧,宾客里里外外都站满了。

喜婆放下两个蒲团,新婚夫妻在父母面前跪下,席瞮先给岳父岳母敬茶,聆听教诲,再是骆乔给父母敬茶叩头?,感谢父母养育之恩。

骆衡道:“戒之敬之,夙夜无违。”

骆乔应:“不敢忘命。”

林楚鸿道:“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命。”

她说着,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骆乔十岁,跟着张瑾乔装潜入相州去救杜晓,被尚永年一千兵马围困,血战到底,身中数箭而不退,终于等来了援兵。

十五岁,单枪匹马偷偷摸摸去了战场,此后离家常年在外征战。

她的孩子是天上的雄鹰,她会心?疼会担忧会思念,却从不为孩子落泪。

她知道孩子的勇气和梦想,再危险再困难她从不说泄气的话,她想托着她的孩子越飞越高?。

就连今早,她起身为女儿的婚事忙碌,心?底都是平静的。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女儿成婚了。

林楚鸿握住骆乔的手,轻声道:“要?好好过日?子,与女婿有商有量,”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别欺负人。”

“阿娘安心?,我省得?的。”骆乔应道,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