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定的时候,便如长河奔涌,落于九天。

&esp;&esp;“你的字越写越好了。”唐晚妆磨着墨,看着他笔下流畅出现的字迹,颇有一种看着孩子进步了的喜悦。

&esp;&esp;她没怎么去教赵长河书法,只是略微提点了一些行笔技法、以及出于美学考虑的结构布局,其他并未细教。

&esp;&esp;赵长河志不在此、这方面悟性也挺烂的,有时候一句话说了半天都听不明白,比唐不器小时候还蠢,真想教细了绝对能把任何老师气死,和他习武资质完全是两个模板。

&esp;&esp;但学过就是学过,已经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字体越发娴熟圆润,也能感觉到人的沉静,那毛躁的锋锐越发内敛。

&esp;&esp;单论审美,其实赵长河与她也有较大差异,写篇字都是布局粗犷、结构张扬,可以看得出来他这辈子与气度儒雅的皇子是挂不上钩的了,还能窥见这些天隐在平静的生活之下那蠢蠢欲动的张狂。

&esp;&esp;但没关系,那就是赵长河。

&esp;&esp;“你说她这两天就要走,这都七八天了,没问题吗?”赵长河头也不抬地写着剑谱,随口问。

&esp;&esp;“我随便说的,督促你快点罢了,她哪有什么规定要走的时间?你学一整套剑法体系,哪有那么快的,我知道你再聪明也不是神仙。”

&esp;&esp;“那你呢?你之前和你侄儿说十天,这也差不多了。”赵长河问:“这些天你也是神出鬼没的,忽然出现陪我一会,画个画,又不知道哪去了。陵寝这么多东西要探嘛?内部不是不敢进吗?”

&esp;&esp;“不是陵寝……陵寝我们一直是在准备重新封印,准备工作也差不多了。”唐晚妆叹了口气:“牵扯我心思的主要是弥勒教。”

&esp;&esp;赵长河笔尖微微一顿,转头看她。

&esp;&esp;唐晚妆平静地道:“姑苏的弥勒教这几天是肃清了,但整个江南山雨欲来,我知道有些事已经无可避免。”

&esp;&esp;“所以你索性坐镇姑苏?此地反而比京师方便。”

&esp;&esp;“其实也没什么用,镇魔司只管江湖事,调兵遣将攻城略地的事情我做不了,除了多收集情报反馈京师之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esp;&esp;唐晚妆眼眸里没什么色彩,有些空洞地看着砚台,就像看着此时江南上空的风雨,明知道来自何方,却什么都做不了。

&esp;&esp;虽然当世江湖事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势力格局,但并不完全一致,镇魔司做的再多,终究影响不了大势。

&esp;&esp;赵长河忽然问:“皇帝到底有没有在管事?露不露面?”

&esp;&esp;“有,但不多。”

&esp;&esp;“更多在闭关么?”

&esp;&esp;“嗯……”

&esp;&esp;“情况他总该是知道的吧?”

&esp;&esp;“知道,也下了一些命令,但收效甚微。别的不提,单是你所见的各地懒政、军队懈怠,就不是此时几道命令能够扭转的了。更何况多的是人阳奉阴违,都在观望,等到一定时机,都未必再奉皇命。”

&esp;&esp;赵长河继续开始写剑谱:“既然你都知道烂成这样了,皇帝也不是完全不管,也没用……那你裱糊有啥用,还不如自据苏杭,也做个军阀完事。”

&esp;&esp;唐晚妆无语地瞪着他的侧脸,她想要的可不是这答复:“你知道我说的一定时机是什么时机么?”

&esp;&esp;“老夏天下第一,威慑力还是在的,但他老了,据说可能还出了岔子,别人再蠢蠢欲动也不至于等不了几年。所谓一定时机就是他驾崩的那一天,又没个继承人,那可不大乱么?”

&esp;&esp;“看来你都知道。”

&esp;&esp;“我还知道如果冷血一点看待的话,弥勒教不等那种时机,现在就先反,其实是好事吧,大夏没到彻底断气的时候,扑灭弥勒教还是做得到的。”

&esp;&esp;“为什么说冷血一点看待?”

&esp;&esp;“因为终究是百姓苦。”

&esp;&esp;唐晚妆沉默片刻,低声道:“所以你说我为什么要裱糊?现在再烂,也比乱世好。”

&esp;&esp;赵长河叹气道:“可没用啊,大势如潮,个人又怎么阻止?只能是螳臂当车,自己被车轮碾碎。”

&esp;&esp;唐晚妆定定地看着砚台墨汁,良久才道:“总要有这样的人。”

&esp;&esp;说完似是不想再多谈,站起身来整理赵长河刚刚写完的手稿:“你这套剑法已经属于秘藏级了,能演练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