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慵懒地望着不远处正在吃东西的几只狸花猫,细碎的金色阳光在他过分苍白的面容上镀上一层淡淡的暖意。

那对风流多情的眼眸微微弯着,波光潋滟的眸光摄人心魂。

偶尔,一阵风拂过,堆雪砌酥的梨花簌簌地落在他身上,就跟梨花成了精似的。

谢柔嘉一时望得出了神。

直到对方突然朝她望来,来不及收回视线的女子被他抓个正着。

她忙收回视线,有些慌乱地道了一声“早安”。

好在对方没有发现,起身敛衽向她行了一礼,“早饭已经好了。”

谢柔嘉“嗯”了一声,待脸上热意消退,深吸一口气朝外走去。

一推开门,门槛处搁着一对鹿皮皂靴。

是自己的。

她忍不住再次看向裴季泽。

他一向做事周全,想来定是他派人去庄园知会文鸢,顺带拿靴子。

她穿好鞋,已经打好水的童子服侍她盥洗。

这时童子将食案摆到院子里来。

早饭十分简单,不过一碟子包子,一碟醋芹菜,两碗小米红枣粥。

那包子倒是闻着极香,谢柔嘉才拿起,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叫自己。

抬睫一看,绿荫小道疾步行来一身着草绿色衣裳的高瘦少年。

近了,斯文俊秀的少年把手里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红果子递给她,“后山摘的,很甜。”

谢柔嘉搁下包子,接过来尝了一口。

“如何?”崔钰迫不及待地问:“可喜欢吃?”

谢柔嘉颔首,“确实不错。”说着又从他手里拿了一个。

昨日天阴,倒没怎注意。

今日晴天,再加上她又未戴斗笠,崔钰将她的样貌瞧个真切。

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晨起时大抵并未梳头,几缕凌乱的发丝垂在如同蝶翼一般浓密纤长的睫毛上。

比上等的白釉还要细腻三分的雪肤上微微地透着粉色,看起来又乖又软,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把。

仔细一瞧,挺翘的鼻梁左侧上有一极小的朱砂痣。

虽一袭皱巴巴的素袍,可举手投足散发着逼人的贵气。

就连吃东西都比他见过的女子还要文雅细致。

想来小谢从前家世一定很好……

崔钰的眸光落在“少年”被汁液染红的饱满红唇上,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不自在地偏过脸去,却对上一对冰冷黝黑的眼眸,顿时心里的旖旎心思吓得烟消云散。

再一瞧,裴先生又好像没有看自己。

裴先生是个涵养极好之人,定是他看错了。

崔钰扫了一眼桌上的早饭,揉着肚子道:“我也还没用早饭。”

不待主人家招呼,他就在一旁坐下,笑,“今日的早饭好像格外香。”

一旁的锦书拆穿他,“不都是一样的早饭。”

“那怎能一样,”他想也不想反驳,“我那里没有小谢。”

说完,见在场所有的人盯着自己,脸倏地红了,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一个人用饭,怪无聊的。”

谢柔嘉深以为然,“确实如此。”

饭毕,崔钰一脸期待的望向谢柔嘉,“小谢,你,要不要去我院子里瞧一瞧,就在隔壁,不远的。”

谢柔嘉想着来都来了,去瞧瞧也无妨,却被裴季泽拦住。

他突道:“脚上有伤,不适宜到处走动。待锦墨回来送你回去。”

崔钰闻言,一脸担忧,“谢兄哪里受伤了?”

谢柔嘉道:“不过是脚上磨出几个泡,无妨。”

崔钰这才放下心来,也不敢再叫她去,吩咐童子去拿了他的书与笔墨纸砚来,端正坐好,等着裴季泽给他上课。

百无聊赖的谢柔嘉找裴季泽借了纸笔涂涂画画。

一直到用完晌午饭,锦墨才自城中回来。

谢柔嘉起身告辞。

崔钰忙跟着站起来,“不如我送谢兄回家。”

谢柔嘉斜他一眼,“你不是要温书?”

崔钰只好作罢,依依不舍,“那过几日我再去找谢兄玩。”

谢柔嘉冲他摆摆手,翻身上驴。

直到她消失在林荫尽头,一脸颓然的崔钰才收回视线,见裴季泽同锦书正望着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裴先生年长小生几岁,小生心中极敬重先生。谢兄与小生年岁相仿,意气相投,小生也不知怎的,一见到他心里就说不出的高兴。”

什么叫他与公主年纪相仿,岂不是说自家公子年纪大?

见不得他故作天真,当着自家公子的面勾引公主殿下的锦书嘟哝:“她分明对你颐指气使,哪里待你意气相投?”

崔钰没有作声。

好一会儿,红着脸道:“小生在家中,我阿娘也是这样待我阿耶。想来亲近之人便是如此,倒也没什么不妥。”

此子竟然拿安乐公主与自己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