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柳坐在车上,刚刚在南湾吃完当地的特色料理,在地的海鲜不似宁镇,都是当日捕捞当日食用,平价又新鲜。“你拍了这么多?”应锡的相簿里都是她的独照,就连发给黎景的那张也是他拍的。对此,应锡轻描淡写地回答,“看你玩得高兴就多拍了几张。”“谢谢。”刚吃完当地佳肴,伊柳的心情自然好,早已忘去和他正在闹别扭的事情,将照片一张一张保存下来。聊天页面都还没退出,上方又跳出新的讯息通知,她收到了来自群里的tag消息──利平:伊柳应锡利平:[图片]利平:这是怎么回事?点开一看,是今天在海边拍的照片,利平还特意选了一张两人站在一块的合照,应锡的手无拘无束地搭在伊柳肩上,水灵灵的姑娘扬起笑容,对着镜头比‘耶’。应锡:你从哪看到的照片?利平:我妈的手机啊。家长的社交圈,果然是个谜。花婕:?夲伩首髮站:y e hu a4c o花婕:你们是亲戚还是真的在一起啦?应锡:亲戚。花婕:真假!花婕:我们还嗑你俩的cp呢。后座,伊柳转过头看了应锡一眼。cp?她只担心这些合影会不会被黎景看到。八月份。伊舒诺给伊柳报了陶艺创作课程,让她去学点艺术方面的知识。都说艺术家是个烧钱的职业,但是没办法,家里没有援助的小孩只能自己摸爬滚打。伊舒诺自打赚钱以来,每年会花钱让伊柳报才艺班,让她什么都学一点,学得东西多了,便会发现自己的兴趣爱好所在。她总说她过得苦,当初为了早点赚钱而升上高职,选了个水电专业,接着早早进入职场给人打工,大学生活一直是半工半读的状态。因为自己吃过苦头,便想让妹妹过得好点,至少能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科系。音乐、会计、舞蹈、美术,只要能想到的,她都让伊柳去学,奈何自己的妹妹不论多拼命去学习,却对什么都没天赋。说到底,还是基本功差,输在了起跑线上。有人七岁开始学才艺,而伊柳今年十七岁了。别人学了十年,她才两个星期,不管付出多少努力都跟不上别人的步伐。父母没有先见之明,没有预先安排孩子的未来,伊柳的起步阶段比同龄人迟上许多,注定要比别人辛苦得多。正好伊舒诺的朋友在今年创办了陶艺工作室,干脆破罐子破摔一般让伊柳去当个学徒。“学不明白没关系,先去学。”她总是这么对伊柳说。伊柳在前几次的失败过程中,慢慢被磨平了心态,尽管受挫,但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姐姐的责任,不敢愧对于伊舒诺的期望,所以每次都认真学了。即便回家之后会躲在被窝内大哭,隔天带着通红的双眼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把课程上完。十七岁对伊柳来说,是疯狂为未来焦虑的一年,是想不透也睡不踏实的一年。

社会制度总是让还没摸清未来志向的学生早早选择科系,稀里糊涂地匆忙填选后又难以挽救,有人说,“大不了之后再转科系。”但是年龄在后头追着跑,摆着指头数数,实在没剩下多少时间可以犹豫了。肩上承担着家人的期盼,于是一边后悔当初,一边麻木地为了将来而学习。……值得庆幸的是,许是心细,又或者是手巧,伊柳对陶艺渐渐上手起来,这是她在填志愿前的最后一个暑假,也是她最后能够选择心仪科系的机会。即便将就,对她来说也算难得,至少有人帮衬自己,至少有人看重自己的未来。工作室的老板是伊舒诺的发小,一位和二姐同龄的女孩,名字叫顾月。顾月与伊舒诺从小一块长大,前者被父母安排妥当,留在小镇发展,生活安逸且幸福,后者则飞往南方城市上学,在外地闯荡,靠自己打拼创业。待在工作室里苦学的日子,顾月常和伊柳说:“你姐姐是一个特别有才华的人,很有经商头脑也很聪明。”在她的口中,伊柳更全面地认识了自己的二姐,从前她就崇拜伊舒诺,为了跟随二姐的步伐,伊柳一直想考到南方去,想到那里去看看不同于宁镇的世界。某个夜晚,她接到了来自伊舒诺的电话──“你要是对陶艺有兴趣,大学就报个陶艺类的专业。”“考到我这里来,我给你办工作室。”“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前阵子投资赚了点,肯定够你花,你好好上学就行,考到南方来。”这些话让伊柳更有底气。听到这,还感动得湿了眼眶,自己的姐姐在外地城市生活,肯定吃了很多苦。“姐姐。”她的嗓音因为哭腔而变得沙哑。“哭什么呢?”伊舒诺觉得好笑。“我好爱你。”因为有姐姐在,她觉得自己是被家人保护的存在。只要给伊舒诺打电话,听到了她的声音,伊柳就能安下心来,塌实过日子。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和黎景联系得也少。按黎景的话来说,伊柳的手机就跟摆设似的,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日子只要一忙起来,伊柳就会觉得恋爱对于她而言是个累赘,连带着看到黎景头像发过来的消息也会自动屏蔽,不去理会。即便在闲暇的时间点,她宁可选择放空发呆,也不想回黎景消息。自八月份开始,伊柳回消息的频率,肉眼可见的越来越低,之前还会传讯息说自己在忙,到后来直接不找借口也不解释了。这天,伊柳坐在店里,正好是休息时间,她口渴得不行,便起身走到饮水机前,拿着杯子接温水喝。顾月在整理一旁的纸箱,不大的店面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柜台上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显得格外突兀。“伊柳,你的手机响了。”姑娘口中的水都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