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看着居伊佝偻着背,跪在地上装填子弹总也不成功,走过去单膝跪在他身边,替他装好,又递还给他。

镶着名贵珠宝和黄金的单手燧发枪躺在居伊的手掌中,居伊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晶莹的水珠滴落在绿宝石上,溅起微弱的水花,奥尔收回视线,轻声安抚:“我愿将自己交付与你,你有权决定。”

居伊摇着头,发不出声。

“你们谁都别决定了,你下不去手我来杀。”

两人身后响起纳桑阴恻恻的声音,他将不便行走的玛奇尔德毫不怜惜地甩到一旁,锋利的剑尖在地面划出一道印子,他提着剑冲了过来。

居伊转头对着纳桑开了枪,却仍是没击中。

纳桑重重跨出的一脚,刚好踩陷了城墙上的一块砖石,他双膝着地跪在两人面前,躲过了最后一颗子弹的攻击,原本冲着奥尔去的剑锋,偏离了原有轨道,朝着居伊砍了过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奥尔来不及扭转局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早已转身抱住居伊,用身体挡下了这一剑。

剑锋划破斗篷,从奥尔的左肩一路滑到右腰,纳桑顺势向前扑倒,长剑从手中滑出,拖出长长一条血迹,从围墙的缺口摔了出去。

居伊看到长剑掉落,松了一口气,可当他抬头看到奥尔吃痛的表情时,才意识到奥尔为了保护他受伤了,他慌忙扶着奥尔的背让他先坐下。

鲜血顺着奥尔的背脊留下,两人身处之处,血流遍地。

黄昏的暴风雪之中,死神露出了微笑。

作者有话说:

死神:瓦塔西,气氛组desu

其实火枪还要装火药,用法没那么简单,但是火枪的用法对剧情没太大用处,咱都架空世界了,咱就简化了哈

(试图解释)(比比划划)(解释失败)(仓皇逃跑)

生命谱写的安魂曲

扶着奥尔后背的掌心,被温润潮湿的触感占据,居伊搂着奥尔的脖颈,扑倒在他的肩头,不停地质问:“让你走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要跟着我?”

“他是我的生父,是我的灾难,你不该替我承受的。”斥责的话音逐渐虚弱、哽咽,“你总是这样,总是让我难受。”

奥尔胸口堵了很多话,听到这句“总是让我难受”,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曾经视而不见的痛苦忽然冲破迷雾来到他的眼前,撕裂肌骨的疼痛都比不上这一刻心脏的绞痛。

时间不允许他们沉浸在情绪中,奥尔的视野里,纳桑已然站立,奥尔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去杀了他,只有你能做到。”

居伊当即松开手,站了起来。

父子俩都失了武器,赤手空拳面对面站着。

纳桑的双手沾满鲜血,多少生命从他的十指间消逝……居伊哪是他的对手。

城墙上的每个人都知道决斗的结局早已注定,可总有一些明知不会赢,也要奋不顾身投入其中的战斗,比如现下居伊面对的。

身后是坐在血泊中的心上人,余光里是倒地不起的母亲,眼前,是十几年的噩梦,居伊咬紧后槽牙,踏出了第一步。

居伊冲向纳桑,纳桑伸出双手想掐他的脖子,居伊弯曲膝盖,微微躬身,躲过攻击又抱住纳桑的身体,短暂地牵制住纳桑的行动。

但很快,环抱生父的双手就被扯开,纳桑一巴掌打在居伊侧脸上,还未来得及感受脸颊的发烫,居伊已被拍倒在地。

奥尔双手撑地,挣扎着要起身,无果。

纳桑傲然环视,最具威胁的两人就这么轻易地倒下了,接下来,他只要把他们三人推下城墙,就能全身而退了。

“先从你开始行刑吧,我的孩子。”纳桑一步一步走向居伊。

“后退,到我这里来!”奥尔喊道,同时发力支撑起身体,伤口被牵扯到,疼痛让他的声音变得单薄。

居伊回过神,艰难起身准备迎接最后一战。

才跨出一步忽然被拽着手臂往后拉,他以为是奥尔,回头一看才发现是玛奇尔德。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竟不顾疼痛冲了过来。纳桑都被这场景惊住了,就在他愣怔的瞬间,玛奇尔德朝他扑了过去。

刚才她看到纳桑的长剑从围墙缺口掉出去的时候就想到办法了,可她行动不便,只能在一旁等待机会。

居伊摔倒的位置刚好离她很近,这几步路,右脚的伤痛勉强能够承受。

当初被这个男人深情的模样欺骗的是她,把他异于常人的独占欲错当成爱情的是她,发现他是个变态后没有及时抽身的是她……

她绝不会让无辜的孩子替她承受后果——是时候为自己的过去做个了断了。

今天,她要将“过去”这个亡灵送回它该去的地方,哪怕安魂曲是用她自己的生命谱写的……

玛奇尔德不顾一切抱住纳桑,往城墙的缺口冲撞过去。

所有人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纳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