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修真界,有能力加固此规格封印的,除了我,也只有四大宗门里的其他几位宗主了。但是此事本就是逆天而行,不止有损修为,还有损寿元,他们怎么可能会愿意做这件事呢……”岑寂看向他:“除了我,也只有你爹会做这种傻事了……”

“我就算了,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死便死了。”岑寂垂眸:“殷桓不一样,他有宗门,有孩子,死了会很麻烦。最好的结果便是我一个人将封印补全,这便皆大欢喜了。若是我没能做成……还有我的绝笔信在,到时候殷桓再接替我也不迟。”

殷云度蹙眉,有些不忍道:“可是这样一来,所有东西都压到师伯一人身上了……”

“如果不这样的话该怎样?直接把所有事都告诉殷桓?”岑寂摇头:“那时候小师弟刚走,他还拖着个入不敷出的宗门,他够可怜了……”

殷云度还是觉得这样欺瞒不对:“岑师伯该早一点说的。”

岑寂对此不置可否:“我确实有些不自量力,以为全靠自己就能把事情做好。但我也清楚,哪怕我做成了,这样积年的消耗下也活不了多久了。若是我做成了就好了,一切都刚刚好,殷桓多恨我些,我早早死了,他应该也不会太过伤心。”

“我清楚我在他心里是个什么位置,大约是和他在我心里是一样的。哪怕几十年不曾相见,哪怕曾按剑相对,在彼此心里也是独一份的……”

“他是我第一个真心交付的朋友,我常恨他得时又得宜,又欣慰他从来不改少年时心性……我了解他,就如同他了解我那般。他恼我从不肯主动退一步,年幼时都是他先来服软……”

岑寂笑了两声:“但这次汤谷的事不止是汤谷,还事关小师弟。我去了汤谷,便是间接的参与了害死小师弟,这触及到了他的底线,我知道他这次不会再让步了。”

殷云度明白了,岑寂是故意的,全都是故意的。

故意不肯解释,故意让殷云度憎恨他。

如果他补全了封印后死了,那这个秘密就埋藏了起来,殷桓不必为封印损伤一分一毫修为,也会因为憎恨而不至于那么伤心。

若是他没能把封印补全,也还有绝笔信在,殷桓也不至于不知道该干什么。

但问题是,前世殷桓对封印之事一无所知,直到魔物破土而出,才组织反击。

排除掉岑寂撒谎,绝笔信并不存在这一可能,那就只有一个方向了——

有人将岑寂的绝笔信扣下了,于是前世殷桓对此一无所知,错失了相对更平和的镇压方式。

殷云度想通了这一点,忽见门口有阴影一闪而过。

方才一直顾着岑寂这边,他都忘了,殷桓可能还没走。

于是殷云度对岑寂道:“师伯先休息,我去寻南山堂的长老来看看。”

说罢他追出门去,果然看见殷桓在廊下还没走远。

殷云度追过去, 在看清殷桓表情的那一刻他默默噤了声。

可能现在不说话会更好一点。

殷桓站在那里,脸色有些发白,沉默许久一言不发。

半晌, 他忽然道:“有人在故意挑拨……好阴毒的设计,居然把所有人都算进去了。”

“这人事先就知道汤谷会发生什么,甚至了解局里的每一个人。他故意使人将岑雁寒叫去,因为足够了解, 所以他知道岑雁寒会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一人身上, 然后我会因为此事与岑雁寒决裂……待岑雁寒死后,再将他的绝笔信拦下,这样一来,最后一个参与过当年之事的人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殷云度心说不止于此, 岑寂死后你也会为了修补封印而死,甚至最后就连殷云度自己,也不明不白的死了。

不止直接参与的, 就连他们这些与汤谷间接相关的,也一并被抹除在这世上了。

显而易见的, 汤谷有那人想隐瞒的东西。

他在藏什么呢?

殷桓面色如土:“能这么了解我与岑雁寒的,除了怿桐,只有……”

“只有东阙宗应宗主。”殷云度接道:“而且现在的这个应宗主,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应宗主了。现在坐在那个位置的, 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殷桓抿着唇,缄默不言。

“爹,现在怎么回事你也清楚了, 岑师伯这边你先看着点, 我去找青囊长老过来看看。”殷云度对岑寂的神出鬼没心有余悸:“别等我把大夫找来结果病患没了。”

殷桓不像是很乐意,但也没拒绝, 只是道:“你去吧,我会看着。”

殷云度这才放心离开。

等他将青囊长老请过来,殷桓还站在原处没动。

殷云度觉得他爹大概是受到了一些道德上的打击还没缓过来。

据他了解,殷桓的道德标准要比修真界平均水平高出一大截。得知发小为自己考虑了这么多,联想到自己从前对人的态度,估计够殷桓抑郁一阵的。

他身旁的青囊长老见他爹在这儿吓了一跳,小声问他:“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