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凶,她更凶。

&esp;&esp;祝今夏一口气爬上三楼,这会儿呼吸急促, 双颊还带点潮红。

&esp;&esp;“……”时序看她片刻,“怎么了?”

&esp;&esp;祝今夏直勾勾盯着他,一字一句:“老李跟你去了吗?”

&esp;&esp;“……”

&esp;&esp;时序没有回答。

&esp;&esp;也用不着他回答,她原本就是带着答案来的。祝今夏拨开他,大步流星往厨房走。柜子上摆了只泡酒缸, 晚饭时还是满的,如今已经空了一半。

&esp;&esp;她回过头来, “酒呢?”

&esp;&esp;时序站在门口,还是没说话。

&esp;&esp;直到她从厨房走出来,再度停在他面前,抬高嗓门又问一遍:“问你话呢,酒呢?”

&esp;&esp;他才回答说:“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老李喝了。”

&esp;&esp;一个前脚走,一个后脚来,想也知道是撞上了。

&esp;&esp;祝今夏捏紧手心,又问:“上哪买的奶茶?”

&esp;&esp;“县城。”

&esp;&esp;“你大晚上去县城去干什么?”

&esp;&esp;这算什么?严刑逼供?

&esp;&esp;时序揉眉心,“不是说了吗,去取点东——”

&esp;&esp;“时序。”祝今夏看着他,“说实话。”

&esp;&esp;屋里安静了一会儿,他放下手。

&esp;&esp;“去买奶茶。”

&esp;&esp;“……”

&esp;&esp;她就知道。

&esp;&esp;她就知道!

&esp;&esp;祝今夏像只鼓胀的气球,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算算时间,晚饭是六点吃的,奶茶是十一点送来的,来回就五个小时……

&esp;&esp;“你超速了???”

&esp;&esp;“大晚上没车,开得快了点。”

&esp;&esp;“你不要命了!”

&esp;&esp;祝今夏快跳起来了。一边是山,一边是金沙江,翻车就是个死,他还敢超速。

&esp;&esp;时序说:“这条路开多少年了,闭着眼睛也能开完。”

&esp;&esp;“你还敢闭着眼睛开???”

&esp;&esp;“……”

&esp;&esp;时序:“祝今夏,你稍微冷静点。”

&esp;&esp;她这会儿像是一点就燃的炮仗,根本不讲道理和逻辑。祝今夏自己也意识到了,一时没说话,脑子里乱糟糟的。

&esp;&esp;头顶灯泡老旧,不知蒙了多少灰,压根照不亮。

&esp;&esp;在这当头,祝今夏还有空想,或者不是灰尘大,是瓦数低,他这么抠门,灯泡用最底瓦数的也不奇怪。

&esp;&esp;可就是这么抠门的人,来回开了五个多小时车,就为买杯奶茶给她。

&esp;&esp;还他妈难喝的要命!

&esp;&esp;祝今夏几乎记不起那杯奶茶是什么味道,只记得芋圆泡发了很黏牙齿,红豆不新鲜根本嚼不动。

&esp;&esp;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忽然意识到,她到底为什么发火?她根本没有生气的理由。

&esp;&esp;一股莫名的底气支撑着她把门拍的震天响,上门兴师问罪、刨根究底,然后呢?

&esp;&esp;然后就发现,底气消弭于无形,只剩下个空架子。

&esp;&esp;抬眼再看时序。一身老头衫皱巴巴的,洗得发白,肩背上似乎还有个破洞。

&esp;&esp;下巴上的胡茬长出来了。早上从山上下来,学校里一摊事等着他,也没来得及刮,这会儿在昏暗的光线里泛着青,叫人想起下山时在云雾里若隐若现的远山。

&esp;&esp;祝今夏沉默太久,最后是他先开口。

&esp;&esp;“有那么难喝吗?至于发这么大火?”听上去有点无奈。

&esp;&esp;“难喝。”祝今夏盯着他肩膀上的洞,“难喝的要死。”

&esp;&esp;时序顿了顿,语气里带点无奈:“那下次不买了。”

&esp;&esp;“这次也不该买。”她掐着手心,越看那破洞越心烦,“油不要钱?你很闲?不是死抠吗,做这亏本生意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