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打小报告。”斯南也不乐意了:“我一个人在家蛮好的,你回来干嘛啊?你又不照顾我,饭都不给我吃,就知道挑刺骂我。祖国油田才需要你!”

&esp;&esp;陈东来叠了几件衣服,绝望地把那堆小山压了压,砰地关上了大衣柜门:“你看看你一个人在家把家搞成什么样了,整个垃圾场,你自己的脏衣服也不洗?扫过地拖过地没?你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外婆家楼上楼下都是她收拾的。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不要干净?一点家务活都不干,像话吗?”

&esp;&esp;“怎么不像话?凭什么就要我做家务?你怎么不做啊?外婆家里大表哥比阿姐做的家务多得多了,他还买菜烧饭洗衣服换灯泡呢。”斯南理直气壮地反驳:“再说我天天洗头洗澡怎么不要干净了?我就喜欢一次洗一大盆衣服不行吗?”

&esp;&esp;“不行,夏天的衣服有汗味,放两天就臭了,你过来闻闻。”陈东来没忘给自己解释几句:“爸爸宿舍里的活也是自己做的,你想想你去油田的时候,我宿舍是不是很干净很整洁?要知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esp;&esp;“我不想扫天下,就用不着扫一屋呗。”斯南翻了个白眼:“我很忙的!”

&esp;&esp;“你忙什么?成天忙着玩,你说你上学期考了第几名?”

&esp;&esp;“我这不是玩,是在挣钱,一本能挣两块钱呢,两块!”

&esp;&esp;“家里哪用得着你挣钱?问你考了第几名你怎么不回答?”陈东来拉开椅子坐下,拍了拍玻璃台面:“嗯?”

&esp;&esp;“姆妈不是跟你说过了嘛,班级第六,年级三十,你干嘛明知故问?要骂就骂要打就打,你们大人烦不烦啊?”斯南皱起眉不耐烦地说。

&esp;&esp;“我什么时候打你骂你了?爸爸是要和你好好谈谈心,讲道理。”陈东来拿起几张翁美玲的贴纸看了看:“你说,这种东西对你学习会有帮助吗?你姐和景生就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你该学学他们。你现在是中学生了,学习是最重要的事,要排在第一位,懂不懂?光靠你以前那点小聪明是不行的,县里和市里能一样吗?普通中学和重点中学能一样吗?得下苦功,踏踏实实地学习,课余有时间,像你姐那样多读书也是可以的,但你怎么回事情?我在克拉玛依都听说了,你学着电视剧搞什么帮什么派,成天异想天开绑什么沙袋跳什么沙坑,简直不像话。你姆妈说了你多少次了,你为什么不改正?”

&esp;&esp;“我喜欢,我高兴,就不改,我就要练,我还要报名武术班呢。”陈斯南把俏黄蓉从他手里抢回来,小心翼翼地贴在《铁血丹心》歌词边上:“我自己挣学费,不花你们的钱,反正你们不懂我,你们不要管我就行了。”

&esp;&esp;“爸爸妈妈不管你,谁管你?”

&esp;&esp;“我自己管我自己。”

&esp;&esp;“你自己管得好?你看看家里给你管得一塌糊涂,成绩都没进前三,你要是转回上海,进得了市重点吗?我看区重点都危险。”陈东来气笑了。

&esp;&esp;“我干嘛要回上海?我就待在乌鲁木齐,二中就是市重点,挺好的。”

&esp;&esp;“乌鲁木齐的市重点能和上海的比吗?你又不是维族小孩。将来考不上大学怎么办?进工厂当工人三班倒?一个月辛辛苦苦挣六七十块钱,你愿意吗?你大表哥你姐都是名牌大学大学生,家里就你一个在车间上班,你难为情吗?”

&esp;&esp;斯南哗啦啦把手里的本子贴纸彩笔全收了起来:“爸,你怎么和姆妈说的话一模一样?你们有问题。”

&esp;&esp;“什么?”陈东来一怔。

&esp;&esp;斯南走到报纸杂志栏翻了翻,把一张剪下来的新疆日报放到他面前,挑了挑眉:“这就是你们的问题,认真学习学习吧。哼。我去打饭了。”

&esp;&esp;碗橱门咣啷咣啷,跟着房门也咣啷一声。走廊里斯南的拖鞋踢踏踢踏着跑远了。陈东来低头一看,上面一篇巴掌大的社评:《读不上大学就只能当工人?职业歧视要不得!》,文章痛斥了当下社会的某些不良风气,建国以来,工人农民为国家做了多少贡献,改革开放了,人们反而开始看不起工人和农民,这种歧视要不得……

&esp;&esp;陈东来差点疑心这是陈斯南投稿的了,一目十行看完,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个家,只能靠他看得远一点。上海开始自主命题高考卷,明显是为了保证更多上海户籍的学生能考进大学。斯江的户籍却还跟着西美落在二中的集体户口里,将来高考怎么办,还有斯南和斯好也会面临这个问题。这时候就该赶紧回上海,去跑知青办教育局市政府。要不是小何提醒说油田里七八个同事为了孩子高考的事都请探亲假回沪了,他还想不到这茬,但顾西美自己明明就是中学老师,却不想着解决这些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