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话听起来很容易,善让却知道这当中得花多少时间多少精力去整合方方面面的人和事,难怪北武二月份有七八个晚上都没睡,通宵埋在各堆资料里。家里电话特地开通了港台和国际长途,电话费打出了天文数字,还添加了传真机,中英文繁体简体的文件往来没断过。

&esp;&esp;北武仰面躺在床上松泛了一下:“啊——总算开始了。知道吗?我最高兴的不是我自己忙了半年赚了这一百万,而是把贵港二十块都不好卖的散装水泥卖到了三十二块一吨,贵港的二十几家小企业,这批货就能赚一千万,两百多万美金的利润。你看多好,张小姐周小姐卖船赚了钱,水泥厂卖水泥也赚到了钱,政府用贷款买船发展新产业和港口,也是大好事,香港地产商省了几千万的水泥成本,这才是我们学经济的该做的事对不对,善让啊,你等着看,会有更多的香港地产商通过我们买贵港的水泥,以后台湾人也得来国内买我们的水泥,他们地质不允许……”

&esp;&esp;善让侧头一看,北武已经睡着了。

&esp;&esp;她轻轻在他脸上吻了又吻,她就知道,在北武的心里,一直想要做的其实不是自己赚钱啊,而是用他的知识和能力,帮更多的中国人创造财富。

&esp;&esp;我老公,真了不起,再亲几口。

&esp;&esp;第333章

&esp;&esp;劳动节后,顾东文出发去景洪。

&esp;&esp;北武和善让坚持带上顾念一路同行,临行前北武又去金陵路的群力草药店买了一麻袋中药。

&esp;&esp;景生和斯江带着老小把他们送上火车。

&esp;&esp;“咸蛋少吃点,夜里海参粥记得吃光,覅留到明朝,”景生把两个保温饭桶放到卧铺之间的小台上,“爷叔,监督好阿拉爷,香烟少吃点。”

&esp;&esp;顾阿婆默默把斯南手里的荞麦枕给顾东文摆好,斯好赶紧铺上一块大红色的枕巾。虽然信了上帝,但顾阿婆也信红色驱邪。

&esp;&esp;顾念爬上爬下,在上铺居高临下地对陈斯好炫耀:“阿哥,我要坐火车了,呜呜呜——宝宝真开心,火车真棒。”

&esp;&esp;还没出过远门的陈斯好面无表情地告诉他:“明天早上火车的厕所就又臭又脏,比弄堂口的公共厕所还龌龊,大便会潽出来的那种。”

&esp;&esp;顾念认真想了一下,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esp;&esp;“送人的下车啦,下车啦——”列车员甩着夹着本子开始查票。

&esp;&esp;斯江泪眼朦胧地看着顾东文:“阿舅,侬要好好交哦,暑假阿拉来看侬。”

&esp;&esp;“好,阿舅等侬。”顾东文笑眯眯地挥挥手,“下车了,回去吧。”

&esp;&esp;他搀着顾阿婆的手往外走。

&esp;&esp;又变成了东文和北武把家里人送下车,送来送去,总归是难过。

&esp;&esp;月台上有人高声喊着再见,也有人探头出窗外拼命挥手。

&esp;&esp;“好了,快点上车去吧,”顾阿婆嘴角扯了扯,“老四,要有什么事打电话晓得吧?我这辈子还没坐过火车呢,能坐上一回也蛮好。”

&esp;&esp;“好,”北武摸了摸斯好的头,“家里就你和景生两个男子汉了,你要多帮帮外婆,知道吗?”

&esp;&esp;斯好连连点头。顾念不服气地挺起小胸脯:“爸爸,我也是男子汉!我们三个男子汉!”

&esp;&esp;“是是是——”

&esp;&esp;大家都笑了起来。

&esp;&esp;于是景生又托着顾东文上了火车,再跳下来。车门缓缓关闭,一声漫长又哀愁的“呜——”从轨道那边传来。

&esp;&esp;顾阿婆挣开斯江,伸手要去摸车厢。

&esp;&esp;戴着红袖章的工作人员挥着小旗子隔开她:“后退,后退,火车要动了,危险。”

&esp;&esp;斯江和斯南赶紧扶住她:“外婆——”

&esp;&esp;“再会!byebye!再见——”顾念的小脸笑得像朵太阳花。

&esp;&esp;顾阿婆的视线胶着在儿子身上,泪滚滚而下,却还是笑了笑,喃喃地道:“你大舅舅当年是偷偷摸摸跑去云南的,我都没送成他——这回总算也送了一回。”

&esp;&esp;车轮轰轰滚向前,顾念的小手已经小成了一个白点。

&esp;&esp;月台上突然安静下来,人的耳朵有点不习惯。

&esp;&esp;顾阿婆久久地站着。

&esp;&esp;景生转过头:“阿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