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临渊知道在这种环境下,提到助理的事非常突兀,但时间没到季宇辰出事那年,他就不可能真的放下。

季宇辰一直都知道祁临渊对这些事的在意不合理,可他之前尚且纵容,何况是现在。

因此他认真回忆了当初海岛上两个人谈论的事

情,思索之后,回道:“不排除你说的可能,但这个没办法查。”

季宇辰说得很认真:“被指使和幕后策划不同,幕后策划绝大部分是经过漫长的谋划,好比那个董事,从有念头到现在过去了一年的时间,但他依然停留在谋划阶段,他这个人,属于经过利益权衡选择对我动手。可助理不同,他们可能就是身边发生了一些事,然后一时被煽动就下了手,这个你其实没办法事先防范,因为我的一次训斥、一次处罚、一次冷漠都可能导致身边的人心有芥蒂,然后被挑拨成功。”

祁临渊承认季宇辰说的是对的。

他看着眼前的人,对方的表情很认真,眼神很信任,哪怕自己提的事情非常不合理,他也没有丝毫敷衍的意思。

他无来由地想起了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那句“你说的话,我一直都放在心上”,心中一阵恍惚,片刻后又定了下来。

季宇辰说得没错,这件事没办法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他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认真防备。

而怎么让他知道……

“宇辰,我做过一个梦。”

祁临渊承认自己是在豪赌,赌这个人相信自己,不会把自己当疯子。

或者其实也不算豪赌,他本来就对自己立了誓要改变这个人的命运,哪怕真的赌输了他也不后悔,就当提前回报上辈子的恩情和这辈子的感情了。

祁临渊强行压下了心里的不安,尽量平静地说道:“梦是从我们第一次相遇开始的,不是欢迎宴,而是《最强演技派》的第一次录制……”

祁临渊把故事里关于自己和卢响的纠葛尽量略去,简单提了自己的经历,重点提的则是季宇辰遇到的意外。

他开始说的时候心里的不安最浓,但随着他越说越多,季宇辰的神色依然没有变化,他的不安逐渐消弭,到了最后,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我不想你出事。”把“梦境”说完,祁临渊最后总结了一句。

季宇辰一直看着他,在确认他说完之后,突然问了一句:“疼吗?”

“什么?”祁临渊没有反应过来,后来发现对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脸上,仿佛描画出了那条横贯半张脸的伤痕,他突然感觉鼻子有些酸,下意识地回避了季宇辰的视线,“只是一个梦而已,怎么会疼……疼的话不是醒了吗?”

季宇辰没有应,只是伸出手,轻轻碰了下他的眉骨,又收了回来,表情非常认真:“既然是梦,那现在你醒了,梦就结束了。”

这话让祁临渊重新抬起了头,四目相对,季宇辰笑了一下:“既然现在和梦境不同,那未来也不会和梦境相同。不过如果你真的那么担心我,可以隔三差五就来我这里探班,看看有没有什么超出你掌控的事情发生。”

祁临渊怀疑这个人在调戏自己,但他没有证据。

他有些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季宇辰依然笑着,眼神里都是温柔。

祁临渊到底还是没绷住,耳根有些发红:“我很正经的!”

“我也很正经,”季宇辰没有收起笑意,“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正式对你表白的事、你答应之后还要共度的余生……所以别担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祁临渊心想我又不一定答应你的表白,万一你自作多情了呢?

当然,如果他这么想的时候颜色没有那么艳丽,或许更有说服力一点。

祁临渊缓了一会,最终看着季宇辰,万分认真地说道:“我知道风启有风启的复杂,你也有你的原则,即使有苗头,没有证据你也不会凭喜好肆意处理,就像刚才的那桩诬告一样。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也相信你的判断力,但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我失望。”

这回季宇辰点了头:“好,我答应你。”

得到这个回复的祁临渊感觉一直挂在心里的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就算当初在海岛上季宇辰跟他说的,这世上意外很多,太过在意只会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他始终觉得在这些事情上季宇辰比他强,刚才发生的轻易就能从当事人的反应和调查报告的内容里发现内幕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既然如此,相信这个人就好了。

“那下午我们挑下班的时候去另一个楼层转一圈,然后回去吧!”祁临渊突然说起了似乎和前面全然无关、又似乎有关的事,“一来,让我感受一下有没有人态度不对,二来……”

“看看我的工作环境?”季宇辰挑眉。

祁临渊相当的义正辞严:“你一开始不就是这么邀请我的吗?上午就看了一会,我还没认真看呢!”

当天两人在风启的最后行程便是按照祁临渊说的,在下班的时候先去了另一个楼层,接着才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