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野很快在底下归纳整齐的书里找出几本教材和笔记本来。

随即在书架上扫了一眼,没别的了。

书架满满当当,但教材还差好几本,物理、化学,都没有。“还差一些。”

季眠不会扔书,初中时的试卷都丢掉了,但教材和笔记本都还在。骆野把整个书架上下扫了一遍,仍然没找到少的那几门科目。

林妈想起什么,开口道:“之前书放不下,小念整过两次书架,应该把一部分放画室里了。”

画室……

“我下楼拿钥匙。”林妈隔段时间就会开季眠的画室进去扫灰尘,这也是他应允的,因为清楚林妈也不会去碰那些柜子。她担心弄乱东西。

画室的门虽然通常是锁上的,不过季眠也没提过不能进去。

除了林妈以外,没人会主动进他那满是颜料气味的画室里。

林妈带着钥匙上来了,骆野想了想,说:“您在外面休息吧,我进去找就行。”

林妈年纪大了,传统淳朴,骆野担心她在画室里看到那些西式的衣不蔽体的画像,可能接受不良。

“欸。”林妈应道。

她没念过书,刚才在季眠的卧室里看那一排书,就无从下手。还是不进去添麻烦了。

画室里整体空旷,进门后右手边的墙壁摆放了几个并排的柜子,放一些颜料用具,还有季眠之前的画。

骆野来到项家后,就进来过这里两次。

他查看了几个空间较大的柜子,第一个柜子里都是季眠的画,骆野瞥见最上面那张,顿了一下。

他暂且收回视线,打开第二个柜子时就看见其中放置齐整的两摞书,蹲下身翻了翻,几乎都是初中时候保留下来的试卷和教材。

他挑出有用的,把书再次排列好后,合上柜门。

书放在柜子边上,骆野折回第一个柜子前,在地上坐下来,拿起最上面一张画纸看了看。

骆野不懂绘画,但是觉得画得很好。

哥哥做什么都很厉害。除了做菜。

长睫下的黑眸浮现一丝笑意,他弯起唇,将其放回原处,接着从那一叠画纸中随便抽一张,用一支笔夹在缝隙中标记位置,看完、放回原位。重复了好多遍。

到底部的某一张时,骆野把画纸取出来。

扫一眼,整个人僵住。

画纸上,用素描笔勾勒出的一张稍显稚嫩的侧脸,睫毛低垂,神色沉静。穿一件宽松的短袖。

俨然是几年前的骆野自己。

仔细看了许多遍,的确是他没错。

骆野嘴唇抿紧,耳朵红了。

哥哥居然画过他。

他生出一种想把整沓画纸都翻出来看的冲动。

如果画过不止一张的话……

骆野想到什么,试探般地抽出再下面一张。

随即,唇角轻轻翘起。

果然,画上的人还是他。这都要感激季眠归纳整理的强迫症,把所有有关骆野的画全部放在了一起。

骆野索性将那下面的几十张都抽出来了。

一张张往下翻看。

是按照时间排的,越往下,面部的线条逐渐锋利明显。而且……

骆野顿了一下。身上露出来的皮肤好像变多了,他不记得自己有穿过这些衣服。表情也奇怪,看上去有些痛苦。

画中暗藏着模糊不清的、隐晦的意味,令他往下翻动的动作变慢了,每一张都要看上很久。

肩膀抖了一下。像是去年夏天,季眠的手指蹭过他的喉结时的感觉一样,在他尚未弄明白之前,一种混沌朦胧的冲动却先一步涌上来,心跳因不安而急剧加速。

骆野直接翻到了最后一张。

是近期的,只有一张。画风跟之前那种略带犹豫的笔触不同,陡然变得果断。仿佛是画的人在不久前跨过了某道心理防线。

画面冲击着骆野多年来建立起来的认知,黑压压的瞳孔半晌没有动一下。

“小野?”林妈在外面喊了一声,“你找好了吗?人过来了……”

骆野迅速收好画,抱起腿边的书。

蓦然想起什么,他将抱起来的教材重新放回地上,从上往下一本一本翻看,看里面有没有夹杂什么奇怪的纸张,或是书页上有没有季眠随意画的东西。

一边检查,一边揉自己滚烫的耳朵。

翻完,确认书页都很干净,他抱着一摞书下楼。

快递员带了个箱子过来,花了五分钟把所有书本打包好,抱着箱子走了。

林妈这才准备上楼去拔画室的钥匙。

“林阿姨。”骆野叫住她,“钥匙我待会儿会放回去的,您先忙吧。”

闻言,林妈点点头,便继续待在一楼,准备晚饭。

骆野踩着台阶一步步上去,步伐缓慢而沉稳。

他拔出画室门上的钥匙揣进长裤的口袋,免得有人开门进来。

随即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