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酌盯着他看了两秒,走过去,伸手将季眠抱紧了。似乎只是一个不夹杂任何暧昧意味的拥抱。

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段酌的神情是季眠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温柔。

季眠闻见他衣服上洗衣液的香味,以及烟草的淡淡气味。

他听见段酌低沉的嗓音,像是呢喃又仿佛是对自己低语:“谁会讨厌你?”

季眠的心忽然就定下来了,脸埋在段酌的怀抱里。

段酌身上的烟味好像比以前更重了,但他头一次觉得香烟的味道没有那么难闻。

尽管不清楚段酌这段时间的冷淡原因为何,但此刻他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被讨厌。

“别多想。”段酌的手掌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将人松开。

季眠没作声。

是他多想吗?显然不。

可他什么也没问。

在这件事情上,两人默契地选择了沉默。季眠没有多问,段酌也没有多说。

谁都不想破坏这个和好的契机。

“我去签字。等着。”

季眠缓缓笑起来。

“好,哥。”

在学校收拾好书本,回去的路上,季眠的话格外的多。

他憋了大半年的话,想在这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里说完,难度实在太大。

而段酌,一路上默默听着,竟也不曾表现出半点不耐来。

就像是去年暑假前那样。

“好久没碰木头,我手上的茧都没了。”车辆驶进巷子里的时候,季眠谈到被他搁置的“事业”,两只手伸开,有点闷闷不乐。

他总忧心自己好不容易练起来的技能因为怠惰惫懒而在不知不觉中就消失了。

段酌停好车,偏过头去看季眠的手指。

“我看看。”

季眠毫不防备地把右手塞进了段酌的掌心里,感觉到对方的手明显僵了一下。

“哥?”他开口,疑心是不是自己的手指太凉,冰到段酌了。

“嗯。”段酌把塞进来的那只白皙微冷的手翻了个面,手指的动作略微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捏着季眠的指腹检查上面有没有茧子。

季眠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但又不会过分夸张。这样的一双手,很适合用来拿笔,或者弹钢琴。并且,虽说他的手是正常大小,但放在段酌的手心里,却小了整整一圈。

“是没了。”段酌说。

就连平常做木雕用得最多的拇指和食指的指腹也是细腻的。

“等我考完试,一定得把它们再磨回来。”

季眠的语气轻快,好像这大半年来疏远的隔阂,从未对他们两人的关系产生丝毫影响。

甚至,在车内流转的气氛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更加和谐,有种超过界限的微妙亲昵。

“……”

段酌勾起唇角,只笑不语。

他仍然握着季眠的手,有意将这短暂的亲近多延长片刻。

即使回到家,季眠在学习上也没有半点松懈。

系统帮他整理了这两年来所有科目的错题,将他的知识盲点一一列出来,巩固复习。

季眠的学习效率本就不错,加上系统的帮忙,最后这段时间的复习异常顺利。

他理综最弱,于是几乎每天花六个小时做两套理综模拟卷,提高速度外加查漏补缺。

此外,系统也确定了,季眠上辈子不会是什么大恶人了。

因为他完全可以凭借它来作弊,根本不需要付出努力学习。季眠并不笨,不可能想不到这种操作方式,却自始至终没有向它提过这种要求。

顶多是用它的能力辅助学习。

段酌每天会上来送些吃的,或者喊他下去吃饭。对此季眠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才是那个“小弟”,怎么能麻烦大哥做事?

不过也只是“有点”而已。换做以前的季眠,面对段酌这样的行径大概会诚惶诚恐,可打从段酌的那个带着烟草香味的拥抱发生以后,季眠忽然觉得,他的大哥好像离自己很近。

他直觉自己可以更亲近段酌。

他们无声地疏远了快半年,并且毫无理由。和好后却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亲密。

段酌每天都会上来呆一会儿,哪怕只是坐在书桌旁边看着季眠整理错题。

临高考的前一周,段酌几乎像每个高考生的家长一样,为自家孩子操碎了心,白天嘘寒问暖,晚上熬汤煮茶,还要督促季眠早点休息,调整状态。

晚上十点钟睡觉之前,他在厨房把今早去菜场买的大虾焗了。

段酌的一身好厨艺是自小练出来的。小时候,他外公整日与木头作伴,段锦颜则是整日忙活着赚钱,为了伊彰的创业梦奔波在外。

段酌唯有自己做菜,解决家中成员的饮食问题。

后来,外祖父和母亲相继去世,留下他自己一个人,也就没了做饭的必要。

带着饭盒上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