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缺莞尔,并未回应,却伸手缓缓拥住他,轻抚着对方后背。

分明只尝到一丝甜,所说之言却似自糖水里煮过一般,从里到外透着浓浓甜意。

明知其中混着毒,却仍教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分明如此贪恋对方,贪恋眼前一切,却仍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步步走向既定结局。

一点一点将一切所恋之物从他怀中剥离。

若这当真是命运给予他曾经狂妄自大,嚣张跋扈的惩罚,那它成功了,应缺想。

可那又如何?

便是注定离去,注定伤痛,他仍不愿放手。

崔拂衣曾让他不许认命,却不知他从未认命,在这既定之路上,他仍旧一如从前般自私又任性。

虽满是荆棘,亦不曾放弃。

唯一不同,便是那欢喜之余,还隐有痛意。

逐渐分明,逐渐清晰。

应缺缓缓莞尔,轻拥崔拂衣后背,将人渐往下压。

然后吻了上去。

手中书籍久久未动,崔拂衣时而抬眸,瞟向床上之人,见对方阖眸未醒,便放下心来,继续出神。

他坐于床边,半靠半躺,目光细细端详身边之人,眸色时而深邃,时而清明。

指尖轻点应缺眉心,继而颧骨,然后眼睛、脸颊

数月以来,应缺当真比往年好上许多,自面上便能瞧得分明。

刚进门时,崔拂衣尚且记得,应缺应当要比此时消瘦许多,而如今,面颊却已有了肉感,指腹轻戳,微有弹意。

崔拂衣瞧得认真,玩得认真,竟未曾注意,手下之人眼珠微动。

夫人,若是读得累了,大可放下歇息,莫非玩弄我,能让夫人疲惫尽消,精神百倍?

声音响起,崔拂衣飞速收回手,等待片刻,见应缺不过微微睁眼瞧了瞧,未有再多反应,这才略微放心。

夫君何出此言,不过是瞧瞧夫君是否安睡罢了。

应缺想,也就是自己并未真睡,便是当真睡了,在崔拂衣这般玩弄下,也注定惊扰而醒。

他睁开眼睛,却正与崔拂衣四目相对,片刻后,崔拂衣略微转眸。

却又不知视线应当落于何处,既不愿离开应缺,却又不知如何放置。

额头?与眼睛那般接近,一不小心,便又撞在一起。

鼻尖?与方才也无甚差别。

嘴唇?

崔拂衣不过稍稍看上一眼,便匆匆别开眼去,单单瞧着,他便想到上回凉亭中,那非同寻常的吻。

应当是吻吧?

应缺未曾对此有任何解释,自那日回院后,崔拂衣也不曾提起。

却心中隐隐知晓,那吻与他轻描淡写,玩笑般的舔舐并不相同。

而今他们之间,也与从前似同非同。

他们仍然夫妻,仍相敬如宾,却又不仅仅相敬如宾。

夫人瞧我,我便当自己貌美如花,被夫人时时惦记了。应缺玩笑声响起。

崔拂衣这才发觉,不知何时,自己又将目光落于应缺脸上、唇上。

他面色微有些许不自然,却仍未退去,似羞似恼道:别的暂且不提,夫君这面皮,倒是比往日结实许多。

应缺自觉自己始终如此,未有厚薄之分,崔拂衣这般说,定是从前不甚了解,如今更要多多了解才好。

他伸手环住崔拂衣腰身,微微笑道:夫人莫要冤枉于我,不信,便亲自瞧瞧。

他眼尾微挑,满含笑意。

笑意似能传染,渐散于崔拂衣眉眼,令他时时别开眼,又时时转回眸。

他大约是极爱眼前这双眉眼,渐沉下头,俯身吻去,从眉梢,至眼尾终于唇畔。

由浅尝辄止,到缱绻缠绵。

眷恋久久,不肯离去。

冲喜16

自那日起, 如那般甜蜜与亲近便时常发生。

或是应缺先起,又或是崔拂衣先动了念,然最终都殊途同归。

初初崔拂衣尚且还有意避着下人, 然日子一久, 时而情之所至,哪里还记得其他。

主子们感情好,下人自然欢喜,王妃也更是欢喜,赏赐如流水, 每日未曾断。

崔拂衣见状反倒稍稍收敛, 无人时还轻斥应缺:都怨夫君不知收敛, 如今倒好,传出去让长辈笑话。

应缺觉得冤枉,夫人, 分明你也欢喜, 你也主动,莫非你主动时,也怪我吗?

崔拂衣振振有词,那是自然,得怨夫君如何生得这般动人, 直勾人心。

应缺笑,如此说来, 倒真是我的不是了。虽然夫人无理取闹, 但他夸我勾人诶。

崔拂衣见他竟不辩驳,反而顺势认下, 反倒将他衬得当真是在无理取闹,一时赧然。

心下暗忖, 自己从前有如今这般娇纵吗?

自嫁与应缺后,他竟是逐渐变得自己都险些认不出了。

崔子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