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开始觉得挺无厘头的,却又莫名地想试试看是不是真的。于是心血来潮下,她把所有的购物软件昵称全改了。

秉持着越奇葩越好的原则。

费劲脑汁想了个特别的——“压我腿毛干嘛”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效果,发货确实是比之前快了许多,她也就没想着再改回去。

那日在咖啡店她在小程序上填会员信息,昵称那栏也就习惯性地填上了这个名字。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

此刻被人念出来真的觉得好猥琐,谁家好女孩用这么个昵称。

唔。

好丢人。

社恐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那就是社死。

“那个是瞎起的。”舒知意温吞地解释,敛眸小声说,“舒知意,我的名字。”

天已完全黯黑,只剩几盏路灯投下摇曳着暖光,携裹了星星点点的尘埃,在光晕里,轻盈地舞动。

江栩淮垂眼看着面前的人,橘黄色光束映在女孩的脸颊,她脸上的绒毛因为说话在光下一颤一颤,斑驳的光影因为她而具象化。

他倏然想到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舒知意的样子。

那是个普通冬日。

她围着毛茸茸的条纹围巾,只露出冻红的鼻尖和那双浮着雾气的鹿眼,几片雪花滞在颤抖的睫羽上。

当时的她也是这样发着光,也是用同样的字眼做着自我介绍。

季节轮转,即使是同样的月光,每日却不尽相同。

而她,好像一直都没变。

江栩淮不自觉地勾唇,补上当年的那份回应:“江栩淮。”

话题到这儿终止,月夜寂寥,周边静得就只有鸟鸣声。

舒知意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刚才那股社死的尴尬还像藤蔓般缠绕在身上。

偏偏此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备受煎熬。

似是看穿了她的无措,江栩淮抬手拢了拢车身,随口提议。

“一起吗?”

“如果不介意的话。”

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而且,还成为了骑友。

舒知意并不是每日都会骑车,工作很忙稿子来不及画完的时候就会暂时搁置一边。

即使骑的话也不会想着提前去约江栩淮,碰到了就一起,没碰到就一个人。

所以算起来,她和江栩淮在咖啡馆以外也并没有单独见过几次面。

谈恋爱更是不可能的事。

辛梨倒是没想到两人是这样认识的,听完后沉默片刻,点评了一句:“没看出来,你挺奔放。”

舒知意:“?”

“能想出‘压我腿毛干嘛’这么猥琐的名,想来你也不是一般人。”

“……”

舒知意嘴里的丸子硬生生呛住,她顺一口气,扶额耷拉着脑袋:“别再提了,谢谢。”

“不对啊。”

辛梨话锋一转,奇怪地看她,“你不是社恐吗,和不熟的人还是个异性一起骑车不觉得紧张吗?以我对你的了解,应该会特地避开,怎么会还有下次——”

须臾后。

她兀自总结,“不对,这其中还是有鬼。”

“没鬼,你一天到晚怀疑这怀疑那的。”舒知意睨一眼,不咸不淡地回,“我只是不讨厌他。”

说来也奇怪。

她和江栩淮明明不熟,却并不排斥和他一起,甚至会有一种很放松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他这人有很强的分寸感。

第一次一起骑车的时候,一开始舒知意确实和往常一样感到明显的局促和束缚。她眼睛只敢往前看,脑子里混沌一片,生怕江栩淮冷不丁地搭话她接不上。

但他并没有。

全程两人都没有说过话,只是安静地各自骑行。

直到重返回小区临分别前,两人才互道了一声再见。

这是舒知意第一次体会到,有人陪着做一件事,其实是件还挺不错的事。

“你不讨厌他。”辛梨近乎低语般念叨,“这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要知道患有社交焦虑障碍的人是会非常抗拒和陌生异性的社交活动的。

自从舒知意得病后,辛梨就没见过她再接触过新的异性。同性倒还好,也许会紧张,但也只是紧张,并不会十分地抗拒。

对于异性,她是发自内心地不想靠近。

心理学上,这也是症状之一:异性恐惧症。

这还是辛梨第一次从舒知意口中听到,她并不讨厌一个男的。

思及此,辛梨重又拿起她的手机,在键盘上敲击编辑了一条短信,确认无误后发送过去。

然后垂眼催促:“快点吃,等会出门。”

“干嘛去?”

“骑车啊。”辛梨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帮你给那个江什么的发了微信,约他九点楼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