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显然在副本外面就认识。

只是凤琴的恶意,像是多种情绪的糅合,厌恶的同时,她又表现得十分忌惮路玄,连带着她依附着的丁武看青年的眼神都十分古怪。

路玄本人却极为坦然——他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地无视。即便凤琴等人如此作态,他也没多看他们一眼。

但昨天,张闵亲眼目睹了凤琴的死亡,赵龙本能地观察了路玄的状态,发现青年听到这个消息时,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

连任何正向的情绪反馈都没有。

赵龙用自己二十多年的经验发誓,如果现在是没有任何怪力乱神因素的塔外,路玄这样的一定在第一时间就会被列入重点怀疑对象的名单。

他的心理状态过于稳定,也过于强大……和冷漠。

赵龙甚至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环境,才会让一个人成长成他现在的样子?

荆白注意到了赵龙的目光,他没当回事,远远地眺望着不远处的那个动物的身影。

是宋不屈的羊来了,照惯例,它嘴里叼着一个盖了黑布的篮子。

他的羊送饭向来是最快的,等进了宋不屈的地盘,还欢快地摇头摆尾,绕着宋不屈一直走。

宋不屈其实很纠结,他一直很疼爱这只小羊,但是现在看着羊,想起这小东西偷走了他的寿命,简直无法直视;但看还像前几天一样屁颠屁颠地围着他转,心里又有一丝不忍。

他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还是轻轻摸了摸羊头。

装食物的小篮子上照例盖着黑布,宋不屈把东西都端了出来,顿时香气四溢。

里面装得也很简单,一碗粥,几张热乎乎的炸馅饼,宋不屈看得口水滴答,往远处的赵龙两人处看了一眼,到底不敢动,只好用力咽了口唾沫。

赵龙和荆白的确在看这个地方,但两人关心的却不是他吃的什么。而且盯着被他丢到一边的黑布。

赵龙若有所思地问:“这个红布和黑布,其实就是用来区分孝子和不孝子的吧?”

这个副本说难不难,但坏就坏在给他们的所有线索都是暗线,如果没有一个路玄这样的人无将线索全都串起来,他们能做的,估计也就是一步步地入彀。

等现在回过头看,原来阵营的问题早就暗示了。

荆白潦草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红布代表喜事,黑布代表丧事。

早上他们领了砖块,中午房主送餐来,等于完成了这一次的交换,等到晚上统一结算。

送来的东西表面上看是“房主”给他们结算的报酬,实际上他们忙了半天,是将自己作为人类的寿数换了出去,得到的却是动物的短寿。

这是一笔亏得不能再亏的亏本生意,却每天都在按时进行。

对于不孝子来说,作为父母的“房客”被换寿是“喜事”,所以餐篮盖红布;反过来,对“孝子”来说,这就是“丧事”,所以要盖黑布。

这点在方兰昨天提到动物的典故时他就已经想到了,不仅如此……

远处,另一个“房主”也来了,正扇着翅膀往崔风的方向飞,到了之后,还快乐地在他的头顶打转。

荆白嘴角勾起一个冰凉的微笑。

盖不盖黑布,只是个形式。

事实的真相就是,顶着“孝子”之名的,无论是乌鸦还是羊羔,表现得再亲密粘人,都没有一天停止过换寿。

只是副本给他们安排的角色不同而已……

沉默地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荆白自己的羊也来了,见荆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它用自己半长成的角拱了拱荆白。

荆白像是刚注意到它来了似的,索性席地而坐,将盖着红布的篮子放到了自己面前。

篮子里的食物不断散发出香味,荆白顺手掀开黑布,看见里面有三个雪白的大馒头。

小羊半跪在地上,乌黑的眼睛温顺地看着他。

在羊羔的注视中,荆白不仅没伸手拿馒头,反而将拿油纸包着、揣在工装里的窝头和粘豆包拿了出来。

荆白注意到,从他拿出昨天的食物开始,小羊的目光就不在他身上了。

那双黑黝黝的眼睛专注地看着篮子中的一堆食物。

荆白将篮子往前推了推。

已经长到半大的小羊一瞬间站了起来!它改变了自己的姿势,往后连着退了几步。

荆白提起篮子向它走过去,从容地笑道:“这都是特地给你省下的,怎么不吃?”

小羊低声“咩——”了一声,它的声音已经不像前两天那么娇嫩了,但听上去还是软软的,是在向他撒娇。

荆白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从篮子里拣出一个粘豆包,失笑道:“怎么,还要人喂?”

小羊浑身颤抖了一下,它猛地把头别了过去,嘴巴也闭得紧紧的,似乎不准备吃他手中的东西。

和昨天一样。

不过荆白却不是昨天的荆白了,他看着转到一边的羊头,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