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阳公主忽然站起身来,对定国公夫人结结实实拜了下去。

定国公夫人吃了一惊,慌忙侧身避过:“公主请勿行此大礼,折杀老身了。”

弋阳公主沉声道:“太子性命,只能托于国公身上了,来日若有拨云见日之时,在下定然涌泉相报。”

弋阳公主眼睛里含上了一丝不屈不挠地神色,悲怆,却又一往无前。

定国公夫人擦拭着眼泪:“公主放心,我们家公爷说了,公主只管放心远嫁,靖北王虽听说为人暴戾,但多是传闻,他承王爵后,北犀族被他狠狠击败过几次,才高气雄,也是个当世难得的枭雄,公主乃是千里挑一的女子,定能不辱君父,做好这靖北王妃,来日大雍承平,公主功不可没,自然青史留名,太子贤能,皇上既然将公主赐婚为靖北王妃,可知对公主、对太子也是寄予厚望,公主万万不能心灰。”

弋阳公主低声道:“父皇教会了我很重要的道理,夫人放心。”

“太子被禁足,想来皇上是封了消息。大概是要等我出嫁后,太子才会知道我远嫁的消息,如此甚好。他还太年轻,到时候还请国公多多费心,劝下太子,木已成舟,他只需要好好做他的太子,隐忍着,潜龙在渊,只要忍下去,只要他不出错,皇上绝对不会轻易换储,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日。”

定国公夫人点头道:“国公也想到了这点,公主只管放心。”

她起了身来:“我不便久留,这就回去了,公主明理通达,那靖北王,也是一世枭雄,公主耐下心来,细细周旋,大雍的一统江山,清明天下,就看公主了。”

弋阳公主也起身相送:“多谢夫人指教。”

送走了定国公夫人,弋阳公主转头回来看到容璧,淡淡问道:“你的宫籍尚在,你若不想随我远嫁,看在你救我一次份上,允你回宫,不必随我出嫁。”

容璧双膝跪下:“奴婢愿随公主出嫁。”

弋阳公主挑了挑眉:“你是个聪明人,你此时若是回宫,骆后必不会放过你。”

她长长叹了一声气:“只是北地苦寒,靖北王未必会容我,你须做好心理准备,兴许这一辈子,你都回不了你的家乡了。”

容璧心里一缩,低低道:“奴婢信公主。”

弋阳公主眉目落寞,适才在定国公夫人面前那点骄傲和豪情早已消失不见,她低低握着手上的玉环,低声道:“我若为男子,自有一番事业,可惜身为女子,不得不周旋于男子之间……原本以为此生已不需再嫁……世事无常。”

“但,百年喜乐由他人,呵呵,我却从未想过要这么度过自己一生,总归精精彩彩,闹上一番,教人知道有我元亦晴,才好。”

容璧垂眸不语。

谋算

“都说靖北王鸢眉豺目,粗鲁不文,残忍好杀,父皇一贯宠爱姐姐,想不到……”元亦雪脸上仿佛还在惋惜,眼睛里却满是幸灾乐祸。

二皇子元桢道:“我听说靖北王在王府里养了许多虎狼猛兽,性情十分暴戾,但凡有不听他话的,直接往猛兽园里头扔去,以观猛兽噬人为乐,上次父皇派了宫里的使臣去,回来说当场吓得尿裤子了,想来就是故意给咱们这边丢人的,父皇知道了也嫌那太监没用,直接打发出宫了。”

骆皇后斜斜坐在榻上,闭目养神,双眉紧蹙,手指揉着太阳穴,并不是一副舒心样子。

元亦雪看她如此不由心疼,依偎过去道:“母后,好容易打发走了人,太子没了弋阳在外边支撑,对我们也是好事,您怎的还是如此不开颜?”

骆皇后睁眼看眼前一儿一女关切看着她,一个仪容俊雅,一个容貌娟楚,两个孩子都十分出色,心里想着也该让孩子们知道些东西了,低声道:“你们哪里知道,皇上将弋阳远嫁给靖北王,是对我的警告。”

元亦雪睁大眼睛道:“什么?”

元桢到底是皇子,消息灵通些,却已想明白了关节:“前几日皇城兵马司因要捕逃犯,去搜了弋阳公主府,似乎被斥责了,撤了个都尉……莫非是母后您安排的?公主府有什么要命的东西?”谋逆,或是巫蛊,前朝多得是例子,但如今弋阳公主远嫁,皇城兵马司被狠狠责罚,可见母后应该是失手了。

骆皇后看了元桢一眼,倒也算欣慰这个儿子的敏感性:“是,安排了多年,只为这致命一击,没想到却被她逃过了……可惜公主府消息掩得严实,也不知纰漏出在哪里。”只依稀知道那没用的仆妇自尽了,也不知是自己败露服毒的,还是被发现了被赐死的。

元亦雪没明白过来:“父皇这旨意,应该不是立刻有的……他们都说靖北王若是不肯,朝廷是不会下旨的,可见父皇早已计划许久了,如何又与母亲有关?”

骆皇后微微有些疲惫:“靖北王为心腹之患,朝廷为此绸缪多年,靖北王善战,贸然削藩必有一战,到时天下大乱,反倒不美,嫁一个嫡公主过去,生下皇室血脉的世子,三代后自然慢慢收服,这是最好的办法,此乃朝廷大计。”

元亦雪道:“这倒是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