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冬卿心惊。

是,已经为他忍耐了很多吗?

他感觉不出来,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佐证。

但是隐隐的,他觉得自己是知道答案的。

“怎么不说话?”

岑砚手指又动了动,在再次触碰到庄冬卿前,又停住了,声音轻得近乎要飘起来道:“还是,你完全不能接受呢?”

垂着眼睛,避过了对视。

庄冬卿忽然心疼起来。

主动将岑砚的手按到了自己脸上,低低道,“不是。”

他只是察觉到了这问话背后的分量,被惊到了而已。

“其实,”

“我没有想过你是所谓的好人还是坏人。”

“失望和改变看法什么的,未来的事,我不清楚。”

庄冬卿笑了下,“其实我也不需要理会这些吧?”

岑砚终于抬起了眼来。

眼底很安静。

庄冬卿却觉得背后有风暴的汇聚。

庄冬卿:“但你是我爱的人,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如果想做什么,你觉得不太好的,我首要在意的并不是对错,我……”

庄冬卿吐了口气,无奈道,

“我担忧你的安危,阿砚。”

岑砚眨了下眼,期间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但庄冬卿能感觉到他的眼神变了。

“如果你要做什么,也已经想好了。”

“那我对你只有一点要求。”

“你能答应我,”

“尽量不要让自己身处险境吗?”

“你承诺。”

四目相对,岑砚蓦的极浅地笑了下。

是一个真心的笑容。

岑砚的下巴再次放到了庄冬卿肩头。

庄冬卿没听到承诺,听到了一句低喃。

“真的好爱你啊,卿卿。”

给庄冬卿擦了身,又换过药,看着人再度睡去,岑砚才离开了主屋。

“手脚都轻些,无关紧要的别在这边晃了。”

迈出房门,岑砚叮嘱六福道。

“等会儿你去问问赵爷,看能不能把药调得好入口些。”

说懵了六福。

六福迟疑:“还能,这样吗?”

岑砚:“自然,不然赵爷叫什么神医。”

白日的药紧着解毒,也就罢了,明日还有一道,能舒服点,岑砚都希望庄冬卿好受些。

在书房待过了下午,期间又见了个回来报信的亲兵。

柳七押着人回府时,岑砚正在喂庄冬卿用晚饭。

不假人手,岑砚极有耐心的,一口口喂着。

看着在边上一个人努力用勺子吃饭的岑安安,柳七登时缄默。

看一眼认真喂饭的岑砚与饭来张口的庄冬卿,再看一眼自己吃饭的岑安安……

好怪。

再看一眼。

“好好吃哦,我还要咬一口牛肉包。”

庄冬卿点菜道。

岑砚:“慢点,别咬那么大口,细嚼慢咽。”

“我又不跑,你急什么。”

岑安安在一边暖心道:“等安安长大了,也可以喂爸爸。”

光是听,柳七就有被孝到。

柳七:“……”

算了,这一家子高兴就好。

而瞧着岑砚乐在其中的神色,柳七对自家主子的精神状态,侧面有了几分猜测。

等用完饭,盯着庄冬卿喝完药,果然,岑砚才和候立一旁的柳七说话。

讲了两句,

柳七终于确定,岑砚心情好了些。

托小少爷的福,柳七暗中大大地松了口气。

不过这口气还是松早了。

傍晚时分,庄冬卿发热了。

赵爷来瞧过,温度不高,但就是下不去。

细细询问的过程中,柳七眼见着岑砚的脸孔再度变得面无表情。

“应当是惊惧交加,再加上寝食不安,这种情况下又受了伤……凑一起造成的。”

赵爷分析道。

岑砚问得很实际:“会变成高烧吗?”

赵爷:“需要观察,若是前半夜没这个迹象,应当不会。”

岑砚知道了。

原本的审讯取消,岑砚就在主屋里守着,哪儿都不去。

谢天谢地的是,熬过上半夜,庄冬卿体温没有再升,反倒是稍稍降了些。

温度一落下去,庄冬卿人也就困乏了,发烧所带来的,蕴藏在骨子里的痛感没有那么明显,一下子便合上了眼。

哄睡了人,岑砚也没走,又静坐了半个时辰,确认温度真的下去了点,不再回升,才唤来了柳七。

柳七半点都睡不着,在外候着,一叫就到了。

“人都安排好了?”

出了主屋,岑砚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