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副挽联,义庄按副论价,大户人家只要没指定数量,义庄就尽量多写,有油水捞。

“前面写的可以挂起来了,你去给你大师姐打下手。”邢剪赶走傻愣愣地蹲在旁边看挽联的小徒弟。

一脸不满意他字迹的模样,看着烦。

陈子轻去帮管琼挂挽联,他站椅子上,管琼递给他,不一会就挂了好几副。

挽联一挂起来,灵堂的氛围就有了,凝重又哀伤。

陈子轻擦着摇晃的挽联去外面,呼吸呼吸清净的空气,有家仆抬着尸体过来,他忙去接应。

“贤弟。”

陈子轻循声望向竹林,孙梁成立在那里,边上是小管事,想必是对方领他来的。

“孙班主。”陈子轻走近打招呼,“你来看彩夫人?”

“我和她不相识。”孙梁成眉眼温和如画,“我为你而来。”

陈子轻垂眼理了理裤腰带子,关于昨晚私自溜走的事,他想了好几种对策,最后还是照实说了。

“我猜到是这样。”孙梁成的言语中透着理解宽容,“你平安回去便好。”

陈子轻郑重表达歉意:“没给你添麻烦吧?”

“不曾。”孙梁成的目光从他头顶掠过,笑道,“你先忙,改日我去义庄和你聚会。”

末了又道:“我这几日都在张家,你有事可以来这里找我,忙完了空闲了,没事也能来,我带你四处逛逛。”

“那行。”陈子轻回头,邢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两眼凶狠地瞪着孙梁成的背影,被他发现后,面色一板,重重哼了一声。

陈子轻一头雾水地追上去:“师傅啊。”

邢剪提着他走:“灵堂是庄肃之地!你好好说话!”

陈子轻双脚离地,布偶一样被邢剪提在手中:“知道了知道了。”尽管他都不明白自己哪里没好好说话,莫名其妙。

“小师弟,你又惹师傅生气了?”魏之恕在供桌前摆放祭品,瞥了眼耷拉着嘴角的少年。

陈子轻不答反问:“长明灯什么时候点?”

魏之恕连蜡烛都没点,忙得很:“你急就自己点。”

“我不点。”

陈子轻瞧瞧彩云的尸体,她穿着和昨晚的那身衣物躺在停尸板上面,脸朝上,背也朝上,头身还是反着的。

而且她的眼睛没闭上,就那么瞪着,谁看她,她就瞪谁。

很瘆人。

陈子轻迟疑道:“师傅,是不是要把尸体的脖子扭正?”

邢剪回了两字:“你扭!”

陈子轻不想,但他要锻炼自己,他鼓起勇气去碰尸体的脖子,无处安放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她的耳环上面。

……

回去的路上,陈子轻始终心神不宁,他在灵堂确认过了,彩云的那对耳环就是他买的,不止图案相同,一只耳环上的兰花有个角做工不圆润。

最不想看到的结果,还是出现了。

彩云,张老爷的小妾,昨晚离奇死亡的彩夫人,真的就是秀才放在心里头的姑娘。

buff叠满了的感觉。

日常任务二的地基已经不是在摇晃,而是裂了,无法阻挡的开裂。

陈子轻不敢贸然把彩云的死告诉秀才,可是纸包不住火,一旦秀才去乡里,张家死了个小妾叫什么彩夫人的消息就会飘到他耳中,他早晚都会知道。

先瞒着吧,秀才还没从分手的打击里走出来,他那脆弱的身心哪能迎接更大的暴击。

陈子轻想得挺好,人算不如天算,他喂猪的时候见到黑狗狂吠,忙不迭地跑去了秀才家里。

入眼是晕倒在地的秀才,掩面抽泣的小丫头。

陈子轻福至心灵:“你是翠儿?”

翠儿停下抽泣拿开手,肿成核桃的眼睛望过来,她的眼里有戒备,也有疑惑。

“我是秀才的好友。”陈子轻弯腰去捞秀才,冲门口的阿旺道,“你去猪圈,帮我看着猪仔吃饭。”

黑狗甩着尾巴跑了。

翠儿见状,一张圆脸上布满不可思议:“畜生如何能听得懂你的话?”

“狗很有灵性的。”陈子轻把秀才搬到草席上,给他盖上被褥,“翠儿姑娘,这是怎么回事,能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