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从恨铁不成钢过渡到了心累这一步:“儿子,为了个早就投胎了的徐敛之,你还要闹多久才能消停?”

沈不渝嘴里呢喃着:“陈子轻不是替身。”

沈董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点点头道:“行,不是替身,是你爸我撞鬼。”

镜子里映着沈家父子的各自崩溃,沈不渝腿软地扶着台面,涕泪横流。

沈董既嫌弃又心疼:“你不酗酒乱玩了,我还以为你想通了才带你来参加婚礼,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让我在商家家主的婚宴上颜面扫尽,圈内怎么看我?”

“得罪了商家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沈董按掉老友的电话,他黑着脸来回走动:“晚上敬酒的时候,你给我表现好点,多少双眼睛等着看商晋拓的态度,我们家往后顺不顺利就看这一步了,听到没?”

沈不渝自言自语:“要不是你把我困在国外,我怎么会到现在才知道他是敛之!”

沈董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清醒点了吗?”

沈不渝还沉浸在自己被沙尘暴席卷的世界:“我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不是可能,是一定,谢伽月那狗逼肯定也已经……”

后脑勺又挨了一下。

沈董拿帕子擦掉从儿子头发上沾到的发胶:“你要是还不能清醒,我就叫人把你拖走,省得别人结婚,你在现场拉着你老子一起当小丑。”

沈不渝去洗脸,他抹着滴落到下颚的水迹,沙哑道:“我抽根烟再回去。”

沈董见儿子看起来冷静不少,沉沉地吐口气:“别再犯浑,据说他们早就在国外领证同居,今天的婚礼只是走个过场,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事实。”

沈不渝“嗯”了声。

他爸一走,他就十分暴力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扇得满嘴血腥,眼前模糊,胸腔里都阵阵刺痛。

门被人推开,一串脚步声停在他不远,之后是门再次被关上的声音。

沈不渝没梳理在他扇耳光途中散落下来的额发,也没擦唇边血迹,他转过头看清来人,面上的自我厌弃瞬间一凝。

沈不渝瞪着侍应生打扮的谢伽月:“你他妈为什么会在这里?”

谢伽月反问:“你以为?”

沈不渝眼底闪了闪:“什么意思?”

谢伽月轻飘飘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商家的安保和服务人员审核不是摆设。”

“把我们凑齐了,在我们面前宣示主权?”沈不渝冷笑,“那位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情?”

谢伽月去洗手:“他也是凡夫俗子,一个男人。”

沈不渝看他这副瘦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知道了某个信息,顿时就扯住他衣领,咒骂着低吼:“妈的,你什么时候发现陈子轻是敛之的?”

谢伽月不作答。

沈不渝一拳朝他脸上砸过去,被他及时避开,他还要靠这张脸回到岗位,以侍应生的身份见证那场羡煞旁人的婚礼。

谢伽月眼窝凹陷,眼里有着奇异的亮光:“怎么,觉得我知道了没通知你?自己蠢,还怪到别人头上?”

沈不渝哈哈:“你聪明,你不也眼睁睁看他成了商晋拓的太太。”

谢伽月垂下眼睑,半晌他翘起唇角:“我是第一个知道的。”

沈不渝滞住。

谢伽月得意地说道:“我比你,比商少陵都要先认出他,你们对他的爱跟我的比起来,不值一提。”

“而且啊,”谢伽月眼含怜悯,“你在他死后让几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人跟过你,多次以试探做名头对他造成了伤害,我要是你,都不好意思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索性一辈子装傻下去,免得让他觉得你的惦念廉价至极。”

这话挫伤了沈不渝的自尊和那份他自认纯洁的爱,以及不曾褪色的执念,他面部肌肉抽搐起来。

“我起码还能在他陪自己丈夫敬酒时,正大光明地看他,和他说上话,你有什么,你只有在角落里眼巴巴看着的份!”

沈不渝踹在谢伽月残了的腿上,把他踹得站不住才停住,满脸戾气地回到席位上。

婚礼正常走流程,没发生什么不可控的变故。

陈子轻早就注意到了台下那几道特殊的目光,他没去理会。

商家这么大的家族,没人到他跟前蹦跶,这说明商晋拓独揽大权,完全性的压制和掌控。

他想先把婚礼走完。

神父在宣读诗词,陈子轻有点心不在焉,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头一回结婚,那些被他遗忘的回忆里,应该有他结婚的片段。

他结过几次婚了啊?

他站在商晋拓身旁,也不会感到紧张。

仿佛他们……

陈子轻的思绪被一阵掌声拉回现实,神父慈爱地看着他,这是在等待他接仪式。

商晋拓弯了弯腰,面庞向他这边侧低些,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熟练又自然地凑上去。

却在要亲到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