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段先生的学生,他原是个小乞儿,被好心的段先生带在身边养育教导。段先生如他父亲一般,他没有什么非议,自然跟着段先生四处旅行。风铃兰决意跟着自己的母亲,所以也和段先生一道。

风坚看着压在桌上砚台下,由段先生刚写好的和离书。

墨迹未干,字体娟秀有风骨。

他很是屈辱。一个疯婆娘这么多人护着,再也不是昔日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这个小的更是吃里扒外!他们害死了城儿,现在竟然还要处置他!

风铃兰瑟缩一下,父亲的眼神令她害怕极了。携雨狠狠地回瞪风坚,挡在铃兰身前。

在场有构穗姐姐、问公子,除了先生,他谁也不怕。

问槐支着自己的头,好整以暇,神态悠闲。

“签吧,对大家都有好处。”风坚的恨意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他懒散地说,眼神飘到笔上,不容拒绝。

风坚心中冷笑,想着先签下。以退为进,等段燃他们和问槐构穗分开,还不是任他施为?

风坚大笔一挥,签下狗爬似的字,把纸扔到段燃脸上。

“拿去!这世上专捡人破鞋穿得老子也是头一回见。”

段燃面色铁青。眼下目的达到了,他不想和风坚这个粗鄙之人一般见识,忍了忍把火压下。

问槐坐直身子,往椅背倚靠。双手环臂,对一直神游天外的构穗说:“天女,你呢?是跟着我,还是……”

构穗方才就一直在想自己的去处。她不想大家分开,但眼下雪山居没了,所有人各奔东西像是突然就决定好的事。问槐没有和段先生一起云游的意思,郦御表示自己乃隐居之人,早已习惯了雪山的环境不想奔波。她心被揪着,难下决断。

“就不能大家都在一起吗?”

此话一出,气氛骤然凝重。构穗看见携雨偷摸着擦眼泪,小心翼翼地看向段燃。问槐揉着自己的眉心,叹了口气。郦御还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寒潭般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段燃面露淡淡的遗憾,开解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生聚离如玉镜,总有盈缺。我知姑娘与郦先生、问公子两人皆感情深厚,若让你随我们同行未免令你做难,便不再邀请。但姑娘若真想与我们四方云游,段燃乐意至极。”

大家伙儿都在等她,没人再多说一句,扰乱她做出不顺从本心的决定。

构穗皱着眉头,一点点品味到心中的苦涩和不舍。

这两个月的时光对她来说比过去的一千年都要美好。小小的雪山居,终日白雪覆盖,每天不燃着炭盆睡觉半夜都会冻醒,可她觉得每一天都很温暖快乐。

她扫视众人,做了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

“我要留在这里把雪山居修好,修一个一模一样的,然后等着大家云游归来。我在这里等你们,什么时候回来都行。十年、二十年……我是妖怪,命很长。等你们在外面漂泊累了,记得回来。”

众人神色各异,一时没人说话。

构穗从原先那个木讷、不通感情只知念经打坐的小妖怪到如今的重情恋旧、爱笑爱玩。或许她一直都如此,只是以前不会表达,也无人会去了解她。

最终问槐打破了沉默。他眼角微垂的漂亮眼睛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个不通世事、无害纯良的少年郎。他长了副让人亲信的面孔,以前没吃到这皮相的红利,实乃情商过低不会利用,一直以为只要修为高便能解决一切问题。

败于天演一手下并不会让他傲骨摧折。因为那一位不需要当作一个对手一个敌人甚至,不需要当作一个人去看待。天演一就是天道本身,不过化作了人形降临在世间。

真正让他改了性子的事是被郦御算计。在这场谋划中,他失去了父亲留给他的麒麟坳和宇内长策,还失去了自幼时起唯一的朋友。他终于明白人不长心眼只有被玩的份儿,所以他变成了现在的自己。

人不论变好还是变坏,第一无需惊讶,第二理解他的改变。因为一切都有迹可循。

问槐露出赞扬的笑容,调侃道:“希望我下次回来时,已经有一间盖好的茅草屋,能御寒挡雨,让我有个地方躺一躺。”

构穗很开心。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两个小小的梨涡似乎点着蜜糖。

段燃无奈温和地笑道:“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也为我盖一间吧。至于携雨……”

“姐姐,我也要一间嘛,最好里面有个大衣柜!”携雨不止何时溜过来,一双小细胳膊抱着构穗的脖子摇啊摇,小嘴里又提了好多东西。

构穗嘴上说着当然当然,头有点晕,脸上的笑意未减。

阳光炽烈,撒满轩间。她的脸庞散发着柔和的光,平凡却美丽。

问槐收回视线从位置上站起来,颀长的身躯伸了个懒腰。

“至于你嘛……“他阴森森看着风坚,一把把风坚从座位上抓起来。“你就跟着我,等段燃他们走远了爷再发配你。”

风坚下意识暴脾气就起来了,还好脑子快,一个尼玛刚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