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显然也觉得不对劲,起身径直去了偏殿,秀秀正等在门口,见他来连忙跪了下去。

他却连看一眼都懒得,径直推门进去了。

偏殿里有些凌乱,这在谢蕴身上是很少见的,大约是最近被谢家的事闹得没心思收拾了。

可即便凌乱,这里也透着冷清,尤其是床榻,叠得工工整整,显然昨天晚上并没有人在这里睡过。

一夜未归……

“除了这里,她可还有别的住处?”

蔡添喜为难地摇头:“奴才不知。”

殷稷拧眉:“宫里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儿?”

蔡添喜有些冤枉,虽然为了差事,他的确在宫里布置了很多眼线,可说到底谢蕴只是个宫女,而且昨天晚上离开的时候都那个时辰了,就算是宫人也是要睡觉的。

可他不敢解释,只能讪讪低下了头:“那奴才派人去找?”

殷稷动了动嘴唇,很想说一句算了,想说谢蕴不会出事,迟早会自己回来的,可话到嘴边脑海里却又浮现出了谢蕴的眼睛。

他犹豫再三,嘴边的话还是没能说出来:“那就去吧,她和良嫔有旧,要是实在找不到就去那边看看。”

蔡添喜连忙应声,将宫人打发了出去找人。

他没动用禁军,并不是不重视,只是人毕竟在后宫,禁军会有诸多不便,而且也容易将事情闹大。

谢蕴已经是后妃的眼中钉肉中刺,要是再闹大了,只会让她往后的处境更糟糕。

可人一少找得就慢了。

殷稷一天没出乾元宫,可却迟迟没等到消息,他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有没有认真找?长年殿去过了吗?”

蔡添喜只能苦笑:“奴才哪敢不尽心,长年殿也去过了,那边的宫人也都出来帮忙了,可就是找不到,奴才寻思着是不是……”

他说着看了殷稷一眼,欲言又止。

殷稷越发不耐:“说!”

蔡添喜腰深深地弯了下去:“奴才斗胆,想问问皇上昨天和谢姑娘说了什么,其实昨天晚上奴才传话的时候就觉得谢蕴姑娘的状态不大对。”

殷稷皱眉,说了什么?不过就是心里不痛快,和往常似的刺了她几句而已,最多也就是稍微难听了些。

然而蔡添喜听完,却一脸震惊,他不可思议地看了过来,头一回忘了奴才的分寸,直视了他这个主子。

“皇上,这可不只是难听了些而已啊,这,这这这谁家的姑娘受得了这样的话?这要是性子烈的,一时想不开寻短见都有可能啊。”

“她不会的!”

殷稷一口否决,可他虽然说得坚决,脑海里却莫名地又一次回想起了谢蕴的眼睛。

他有些烦躁,瞪了一眼蔡添喜:“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去找。”

蔡添喜不敢反驳,心里却着实懊恼,都怪以前殷稷就说话不客气,每次谢蕴被丢下的时候状态都不好,他习以为常了就没多想,要是昨天多问两句也不至于这样……

他叹着气也出去寻人了,可仍旧是许久都没消息。

眼看着天都黑了,殷稷彻底坐不住了,宫里再大,谢蕴能去的地方也不多,怎么会这么久还没找到人呢?

难道出宫了?

不可能,谢蕴知道逃宫是什么罪过,而且谢家人的命还捏在他手里,谢蕴不可能做这么冒险的事。

她会去哪里呢?

她现在不比以前,没身份没地位,哪会有人帮她?

如果不是躲起来,那……

他不自觉想起刚才蔡添喜的话来,心口一突,彻底等不下去了,起身就往外走。

可他刚出了乾元宫门,就迎面看见谢蕴回来了。

我会哄她

殷稷愣住了,虽然他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虽然他早就知道谢蕴除了回来无处可去,可当发现事实当真如此的时候,他竟然半分都高兴不起来。

“回来了?”

许久后他才开口,语气冷静又平淡,仿佛谢蕴只是出门送了趟东西,而不是失踪了一天一夜。

谢蕴轻轻应了一声,她显然也不打算再提昨天晚上的争执,他们之间素来如此,闹过后会不约而同的遗忘,仿佛这样,就能抹去那件事,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次应该也会这样。

“回去休息吧。”

僵了半晌,殷稷才再次开口,谢蕴又应了一声,慢慢自他身边走了过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殷稷察觉到一股凉气自谢蕴身上溢出来,他不自觉侧头多看了两眼,这一看才看出来,她还穿着昨天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