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坐起来,抬头朝声音来处看了过去,肆虐了整个世界的火海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另一道影子,她身边没有火焰,只有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来,慢慢为她铺开了一条往前的路。

“给我手,我带你出去。”

殷稷看着那道影子,眼前逐渐模糊起来,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可这声音不会错,他不会认错的。

“是你回来了吗?是你对吗?我等了你好久……”

“是,我回来了,殷稷,过来……”

她朝他伸出了手,那素白的指尖,宛如一道天光,充满了救赎的味道,他不自觉起身,踏着一地火焰慢慢靠近:“谢蕴……”

“嗯,是我……”

那人轻声答应着,又往前走了一步,殷稷颤巍巍抬起手,想给她一丝回应,可就在两人指尖相碰的时候,眼前人的脸忽然清晰。

熟悉的目光,熟悉的眉眼,却是另一张脸,付粟粟。

他动作骤然僵住,两人指尖只有一丝缝隙,可他却没能再往前动弹分毫。

他又忘了,他的谢蕴不会回来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竟然还妄想解脱,殷稷,你凭什么?

他收回手,一步步退回了火海深处,再没有回头。

“蔡公公,得让皇上把药喝进去。”

廖扶伤很是焦急,皇帝这热症发作的气势汹汹,已然不是风寒那么简单了,这怕是被魇住了,不把这药给他灌进去,他怕是自己醒不过来。

可是皇帝不肯张嘴,他们总不能硬灌,这可是以下犯上啊。

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下手,玉春忽然匆匆走了进来:“师父,有人揭皇榜了。”

蔡添喜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旁人,挥挥手就要让玉春先下去,可动作到一半却忽然反应过来不对,揭皇榜不稀奇,可值得玉春特意来禀报,就不对劲了。

“什么人揭的?”

玉春有些激动:“一个女人。”

这世道,安身立命的本事大都是传给了男子,医术一门自然也是如此,即便有些姑娘家学渊源,学了些医术病理,也都是藏在深闺里,只给内宅女眷看病,不会抛头露面的走动,更不可能来揭皇榜,这皇榜贴了这么久,这是头一个揭榜的女人。

蔡添喜也震惊得睁大了眼睛:“还真有人来,快,快请进来!”

他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找人,却知道他废了多少功夫,这次不管对方是不是,他都必须把人留下。

而且这位据说还是个神医,说不得有什么办法能医治皇帝的心病。

玉春匆匆出去传人,蔡添喜有些按捺不住,跟着往门口走了两步,对方很快就进了门,看身影果然是个女人,身段还很是窈窕,她背着个药箱,倒是煞有介事。

可等人越走越近,蔡添喜看清楚那张脸的时候,脸上就只剩了失望。

“付姑娘?怎么会是你?”

谢蕴咳了一声,她也是无可奈何。

昨天殷稷那旨意发下去后,明明只是个口谕,却瞬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她本想换个权贵的路子进宫,却没想到她的画像竟被人当成通缉令贴在了门上,上面清楚写着禁入两个字。

她不得不放弃了这条路,打算回去和唐停谢济商量商量,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能进宫,结果她回到小院的时候,两人已经不见了影子,连东西都收拾走了。

她走投无路,只能来揭皇榜。

“付姑娘,你这不是胡闹吗?皇榜能随便揭吗?会掉脑袋的。”

蔡添喜愁眉苦脸地叹气,谢蕴给面子地答应一声,语气却十分敷衍,说着话脚下已经熟门熟路地进了内殿,殷稷,我们又要见面了。

乖,张嘴

门扉敞开的一瞬间,谢蕴有些恍惚,仿佛下一瞬就能看见殷稷靠在软塌上批阅奏折,可门内的景象和她想的却并不一样。

殷稷躺在龙床上,脸颊烧得通红,廖扶伤端着药碗正有些手足无措。

她一愣:“他病了?”

虽然她揭了皇榜,上面也清楚写着皇帝在召集天下名医,可毕竟昨天才见了殷稷,脸色就算比以往差一些,但也并没有生病的迹象。

怎么忽然就烧成了这样。

她抬脚就要靠近,玉春侧身一步挡在了榻前,这些年皇帝清理朝堂的手段格外激烈,其中不乏藏得极深,很会经营名声的老臣,次数一多,便被有心人利用,高举着杀暴君,救社稷的名号,纠集了一群叛贼,行刺谋逆。

昨天那种行刺的事,可不是发生了一次两次了。

所以哪怕玉春知道她是揭了皇榜来的,也仍旧不得不防。

谢蕴察觉到了他的防备,没再靠近,只扭头看向蔡添喜:“让我为他诊脉。”

蔡添喜先前见她冒充大夫入宫已经很意外了,现在见她提出这种要求,就越发惊讶:“你真的通医术?”

谢蕴无声地叹了口气,所谓久病成良医,她好歹被唐停救治了那么久,这三年她睁不开眼睛的时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