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喊住转身就走的小姑娘,目光透过窗户遥遥看向正殿,只是这个时辰,正殿里并没有人,可她仍旧清楚,这是殷稷在逼她低头。

“给借薪司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擅自封乾元宫偏殿的火道。”

秀秀听得蔫了下去,她不敢让人听见,只能小声嘟哝:“皇上怎么能这样……”

谢蕴将窗户关上,下地走动起来。

秀秀睁圆了眼睛:“姑姑,这么冷你怎么还下地?快去炕上捂着吧。”

“越坐着越冷,走动走动反而暖和,你忙你的去吧。”

她出不去,只能在这里挨冻,可秀秀没必要陪着她。

秀秀不肯走,大着胆子抱住了谢蕴的胳膊:“奴婢留在这里陪着姑姑吧,说说话也好。”

原本她和谢蕴是有些生疏的,可一听她愿意帮自己去尚宫局,她心里十分感激,自然就多了几分亲近,何况这种时候两个人总是要比一个人暖和的。

谢蕴没再撵她,转身从柜子里找出一包饴糖来给她吃,秀秀惊喜的笑起来,宫里的奴才除了日常饭食,想吃旁的只能靠主子赏,这糖就更新鲜了。

她宝贝的在嘴里含了一颗,满脸都是满足。

谢蕴的脸色却沉凝下去,以他对殷稷的了解,这断了地龙只会是个开始。

朕有些腻了

“她最近在做什么?”

蔡添喜正偷偷打盹,冷不丁听见殷稷开口,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没听清楚殷稷的话,只能看了眼德春,德春连忙比了个手势,他这才知道问的是谢蕴。

“回皇上,谢蕴姑娘一直在偏殿里闭门思过呢。”

殷稷目光凉沁沁的看过来,虽然没说话,可蔡添喜还是看明白了,这是不满意自己的答案。

可殷稷想要的结果,自己给不了,谢蕴没认错他总不能胡说八道,到时候在皇帝面前漏了陷,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只好装作没看懂,不再开口。

殷稷也没再追问,只冷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似的开口:“犟是吧?朕偏要你低头。”

他将手里的折子扔下来:“传户部三司来见朕。”

德春连忙将折子捡起来,转身匆匆出去传旨,殷稷这才看向蔡添喜:“这么耐得住,看来她是很喜欢这种清闲的日子,那就让她更清闲一些吧。”

蔡添喜怔了怔才明白过来,殷稷这是要把秀秀调走。

有人陪着,虽然偏殿阴冷难捱,也不至于太寂寞;可如果连秀秀也调走了,谢蕴便当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蔡添喜有些不忍,可眼见着殷稷满脸冷漠,也不敢求情,犹豫许久才道:“是,奴才这就去传话,一定将皇上的意思明明白白地告诉谢蕴姑娘。”

他是想着趁机再去劝劝谢蕴的,殷稷也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不在意,挥挥手便又看起了折子。

蔡添喜便悄声退了下去,等到乾元宫偏殿的时候,正好听见说话声传出来,抬眼一瞧,两人正开着门在晒太阳,有说有笑的,倒的确是很自在的模样。

他苦笑了一声,你这里自在了,可皇帝就要不痛快了。

他咳了一声,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谢蕴起身,微微一颔首算是见礼,蔡添喜满脸带笑地走了过来:“谢蕴姑娘这阵子日子过得如何?”

谢蕴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自然是极好的。”

蔡添喜目光扫过她冻得通红的手,心里叹了一声:“姑娘,借一步说话。”

秀秀识趣地端着自己的东西出去了,谢蕴搓了搓手:“里头还不如这外头暖和,就不请公公里头坐了。”

蔡添喜知道这人聪慧,也不再拐弯抹角:“你就听咱家一声劝吧,和皇上置气,犯不着。”

“他又想怎么样?”

蔡添喜没言语,却看了一眼秀秀。

谢蕴跟着看过去,瞬间便明白过来,脸色跟着一暗,如果秀秀被调走,她就只剩一个人了。

再不会有人和她说话,她也没办法知道外头的消息,枯燥的日子会一日一日的重复,所有对世界的感知都来自于窗户外头的日升月落。

想想都可怕。

蔡添喜看出来她的忌惮,话说得颇有些苦口婆心:“做奴才的,委屈就得当饭吃,只有主子高兴了,咱们的日子才会好过,你说是不是?”

谢蕴何尝不知道?可还是那句话,若是连这种气性都没了,这五年她要怎么熬过去?

“就不送公公了。”

蔡添喜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可非亲非故,能说到这个份上他已经够尽心了,别人不肯听,他也没办法。

秀秀跟着蔡添喜走了,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偏殿却陡然冷清了下来,谢蕴看着不大的屋子,莫名觉得空荡。

要是一开始没让秀秀陪着她就好了。

她扶着门框慢慢坐在了门槛上,托着腮看着日头一点点落下去,夜深人静,殷稷又没回来,她关了门,将刺骨的冷风挡在了外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