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一向不擅长安慰人,只是问:“你老家哪里的?”

“江南,”他轻声道:“我是在秦淮河的花船上出生的。”

江南……

谢柔嘉不知怎的就想起裴季泽提过的江南美景。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道:“若是哪日有机会我若是去江南,带你回去瞧一瞧。”

不过她觉得这种概率很小,毕竟,她在这里再留一个月,就要离开长安去朔方。

话音刚落,身旁的少年突然将自己的手伸进帐子内。

少年的手生得很漂亮,指甲也修剪得很整齐。

谢柔嘉迟疑着想要握住那只手,可快要触碰到他的指尖时,倏地收回手,道:“去把灯熄了吧。”

他“嗯”了一声,起身熄灯。

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谢柔嘉听着身旁极轻的呼吸声,突然觉得,有这么个人躺在自己身边挺好的。

一出热闹的戏都没能治好的孤独,在这一刻好似得到缓解。

她缓缓地阖上眼睫,沉沉睡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对上一对漆黑清澈的含情眼。

许是没有想到她醒来,对方慌忙地收回视线,哑声道了一声“早”。

谢柔嘉“嗯”了一声,“早”,才要起来,见他慌忙地拿衾被遮住自己的身子,面颊微微红。

谢柔嘉愣了一下,大抵明白他在遮什么。

她望着眉眼十分熟悉的少年,脑子里不知怎么就想到,十七岁的裴季泽,晨起时是否也会有这样的反应。

青涩而又热烈。

那样端方自持的美少年,也不知若是被她发现这样的窘状,会不会羞红脸。

随即谢柔嘉将这个荒唐的想法甩出脑子里去,正欲说话,外头突然传来喧闹声。

她眉尖微蹙,“何人在外头喧哗!”

“萧世子您不能进去!”

屋外,文鸢挡在门口,望着眼前一脸戾气的紫衣美少年,劝阻,“公主还在歇息!”

萧承则瞥了一眼廊庑下属于男人的靴子,喉结微微滚动,“裴三郎来了?”

文鸢摇头,“并无。”

萧承则冷笑,“既然你不是裴三郎,那她房里的是谁?”

文鸢哪里敢说此刻在公主屋里的,正是他送来的面首,正要劝阻,他竟然不管不顾上前,一把将门推开,这也就罢了,竟然还往内室里闯。

文鸢紧跟着进去,却见公主正坐在床上,而魏公子坐在脚踏上。

她不知怎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正欲说话,就听公主呵斥,“萧承则,你一大早发什么疯!”

萧承则的眸光落在脚踏上的衾被,面色稍霁,瞥了一眼有些惊慌的魏呈身上,冷笑,“不过是送一个玩意儿给公主姐姐解闷,姐姐竟把人都给弄到床上来了,怎么,是瞧上他那张脸了是吧!”

他一向言语刻薄,谢柔嘉早已经习惯,

可他这样闯入她的卧房,她很不舒服,又见魏呈一张脸白得吓人,低声呵斥,“这是本宫的房内事,萧世子未免管得太宽了!”

萧承则冷冷扫了一眼魏呈,“还不赶紧滚!”

魏呈不作声,喉结不断地滚动。

谢柔嘉瞥了一眼魏呈,“你先回去。”

魏呈这才“嗯”了一声,当着萧承则的面自床上起来穿衣裳。

萧承则见他身上衣裳完整,面色稍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