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眼黑瞳的费黎丝毫不惧霍迎的来访,花白及踝长发乱糟糟地搭在肩膀长腿上,听完霍迎气?急败坏的一段话,手指有节奏地敲击了两下?。

“此战,必须停。你此去和谈,舍本逐末,却不知稍有不慎,便是一个有去无?回。霍迎,你说?的预言未必能成真?。而我说?的预言,必定是真?。”

“怎么?你还很自豪?”霍迎撸起袖子就要揍人,金丝虎竖起尾巴,浑身炸起金色的绒毛,发出一声尖锐的猫叫,逃窜一般冲向费黎,被费黎轻松接在怀里。

“你比我更了解局势。”费黎挠了挠金丝虎的下?巴,金丝虎享受地懒下?猫腰,闭着猫眼抬高头颅,“而我更清楚月氏的路该如何走。”

费黎抱起金丝虎,抬脚向外走,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霍迎说?:“我还没有输。”

费黎:“我也?没有赢。”

于严秉被斩首示众的消息传到东胡,东胡那边野心难遏,意图联合北蛮、月氏攻打宣国。

北蛮在千阳受了挫,千阳外面?的灰色城墙像一道天堑,挡住了他们窥探的视线。在没弄清楚宣国实力前?,北蛮不欲派兵,而月氏刚刚签订了条约,打算按兵不动。

东胡找不到盟友,便可劲折腾东胡内部?兵马,其中数郇州的兵马折腾得?最?厉害,他们提前?举办争夺血沉枪的盛会,以此鼓舞士气?。

六月徂暑, 暮霭沉沉。

燥热的夏风携着一股腐朽之味,窜行阴气森森的?乱葬岗。

草木籁籁作响,颓然无色的无名墓碑零星地斜进土里,不远处突兀地立着一个草屋, 里面射出缕缕昏黄的烛光。

火光轻微晃动?, 草屋里传出长戟砸击地面的铿锵声。

头戴万鬼卫面具的?修长身影由远及近, 不紧不慢地来到草屋门前,系满绷带的?手径直推开稻草门。

霸图环抱长戟, 单脚踩着木凳,看见来人,不高兴地翻起白眼:“怎么才?来?”

霸图身前的?地面躺着一个瘦削少年,双腿能看出明显的?畸形, 他?的?嘴巴被麻布塞住, 色厉内荏地瞪着进门的?人,“唔唔——”

来人通体黑衣,乌墨长发用玄色玉带绑着,腰挂玄色令牌,上刻有字, 萧殷褔仅看得见刻着“肆”字的?那一面。

霸图伸手要道:“我要的?东西。”

黑衣人递出一份竹简。

看着崭新的?竹简,霸图冒光的?眼睛里多了抹迟疑,“你莫要诓骗我,若给我本假的?,我可要告发你强抢民?男的?。”

黑衣人冷漠地丢出竹简, 霸图眼疾手快地接住, 激动?地展开竹简, 被密密麻麻的?宣国文字迷晕了眼。

“通篇全是字儿,没有图?”

黑衣人拉起萧殷褔的?衣领, 拖着向外走,长腿没有半点阻滞,脊背也未弯曲分?毫,仿佛拖的?不是一个成年人,而是一沓轻飘飘的?树叶。

霸图盯着竹简上的?字直皱眉,跟上黑衣人的?步子,“我不是很熟悉宣国文字,你口述一遍,我记下。”

见黑衣人不说?话?,霸图问道:“你是哑巴吗?”

黑衣人拿出随身带的?铁锹,不由分?说?地就开始挖土,动?作干脆,像是做过无数次,铁锹来来回回、险而又险地从萧殷褔的?鼻尖蹭过。

霸图声音一哑,硬是从这人身上看出了一种行云流水的?得体,和杀人如麻的?果?决。

霸图抱住长戟,撑着身体一半的?重量,探头打量萧殷褔惊恐的?表情。

“你得罪他?了?这是要活埋你啊。”

萧殷褔眼睑连连抽颤,眼底全是骇极之?色,拼命扭动?身体,想要逃离铁锹笼罩的?范围。

挖出的?坑深度足有三?尺,也不见黑衣人力竭停手,霸图目光下移,注视黑衣人没有露出一点皮肤的?手指。

穿得还?挺神秘,能拿到亦安将军的?卷宗,此人身份绝不简单。

“小兄弟,交个朋友如何,你叫什么?”

铁锹破空声响起,霸图吓一跳,看着紧贴脖颈的?铁铲,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举起手,识趣道:“我不说?了,我马上就走。”

黑衣人收回武器,霸图狠狠地长舒一口气,快步离开乱葬岗。

霸图走后,黑衣人立刻将铁锹扔向萧殷褔的?脑袋,铁铲部分?贴着瘦削少年的?头皮,断下一截枯燥的?头发。

萧殷褔惊得魂飞魄散,眼睛都凸了出来,缩紧脖子的?肌肉不停的?抽动?,“呜呜——”

黑衣人掀起脸上的?面具。

暮色的?阴影勾勒出轮廓清晰的?线条,年轻男子神色宁静,俊美无双,能够轻易使人沉醉的?凤眸中却封着冰冻三?尺的?寒凉。

看见那人的?脸,萧殷褔脸庞扭曲,双目透着怨毒怒火。

“唔!唔!唔!”

嘴巴里的?麻布适时掉落,萧殷褔尖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