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菱菱的尾纱,还是新娘子机灵不着痕迹地趁隙用力拔出,才免除了和花童一块儿绊倒在地的窘局。

众目睽睽下,这一条红毯路成了新娘子和小花童的角力场。

总算新娘子一行人站妥定位,纪毅刚将女儿交到周子鑫手上,依依倾身帮菱菱顺顺尾纱轻拢了她微显紊乱的鬓发,轻轻吁口气,希望所有灾难到此为止。

方神父清清喉咙,开始他已然十分纯熟的福证工作,在一长篇的赞美天父赐福于眼前新人让他们珍惜彼此的话语后,终于进入今日典礼的重头戏。

“周子鑫兄弟,你愿意与现在立于你身边的这位纪菱菱姐妹共偕白首,誓约在人生旅途上相互扶持,不弃不离,祸福与共,彼此忠诚,相互关怀,即使在她生病、年老、贫苦时亦不离弃,直至生命终结之时吗?”

“我愿意!”周子鑫点点头,语气诚挚。

“纪菱菱姐妹!”方神父看着隔着一层白纱的新娘子朗声问着相同的问题“你愿意与现在立于你身边的这位周子鑫兄弟共偕白首,誓约在人生旅途上相互扶持,不弃不离,祸福与共,彼此忠诚,相互关怀,即使在他生病、年老、贫苦时亦不离弃,直至生命终结之时吗?”

“我”菱菱的话悬在空中,所有人的心都随着她的语气高悬,后方的纪毅刚猛擦汗,这丫头!不过是“我愿意”三个字需要想这么久吗?

“我”菱菱望着方神父问道“我有问题要问,神父,在上帝面前是不是不能说谎?”

“那当然!”这会儿连方神父都想擦汗了,主持了十几二十年的婚礼,从未遇过新娘子不按脚本说出“我愿意”的事情,新娘子不说,接下来的典礼该怎么进行?

不需方神父操心,菱菱接过主导权,她掀开面纱将一脸错愕的周子鑫转过身来“子鑫,就因为你对我太好让我不能误你一辈子,现在,在上帝面前、在神父面前、在所有亲友面前,你要说实话。”

“菱菱,我不懂”周子鑫不明白她的意思,轮到他猛拭汗了。

“你诚实说,”菱菱认真地看着周子鑫,一点儿也不像个新娘子,倒像个寻求告解的牧师“若非你对我的脚伤始终有着歉意,你还会坚持要娶我吗?”

“你在说什么呀!菱菱,我当然是因为爱你才要娶你的。”

“在上帝面前是不可以撒谎的,所以我才硬要选在这个时候问清楚,”菱菱摇摇头“你也许真的喜欢过我,但存在于我们之间的感觉本来就无关情爱,只是一种彼此依存的习惯,所以当依依出现时,你才骤然惊觉这其中的差异。

“那日我人在台东你突然打电话来求婚,其实是为了怕伤害我而急着要斩断你们之间的情愫才会做出这么仓卒的决定,你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依然当你是惟一’!

“这句话我始终弄不清楚,却在方才见着你和依依对视时的眼神时才恍然大悟,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为了弥补过失而赔上一辈子,对你对我都不是好事,对依依更不公平!尤其,”菱菱轻叹口气“尤其我竟然蠢到死求活求硬央着依依来当我的伴娘!”

依依泪眼婆娑,咬咬唇转身想遁逃,却让菱菱擒着手不放。

“依依,别走,我这个小笨蛋好歹还是做对了一件事情硬将你拉到这里,否则我真的会懵懵懂懂地嫁给子鑫,他怕伤害到我,我也怕伤害到他,我们不过是一对于着蠢事的笨蛋罢了!”

依依挣着手固执地想要离去,蓦然,始终沉默着的周子鑫出了声音“菱菱!你说得对,我是个笨蛋!更是个懦夫!”他伸手捉紧依依“依依,对不起!我甚至没有菱菱的勇气,我爱你!”

依依啜泣出声,菱菱咯咯笑着白头顶扯下婚纱往依依头顶冠下“方才美容师傅说的话我也学到了,现在换我来当你的伴娘吧!反正人证物证都全了,”菱菱笑着扫视过坐满一屋子,现正目瞪口呆的宾客亲友,新娘子要把新郎让给伴娘,实在是千古奇闻“依依无父无母,方便得很,你们就趁今天的机会请方神父福证了吧!”

“菱菱!不能这个样子!”依依闪躲“这是属于你的幸福,我无权掠夺!”

“不是掠夺,”菱菱可不依她,硬是帮她按妥了新娘头纱“你是在帮我的忙,我和子鑫若真的这样糊里糊涂决定了一辈子,后头的问题才更棘手,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菱菱轻笑“子鑫还是我一辈子的哥儿们,日后若我遇着了任何问题、受了任何委屈,即使是夜半三更,我都可以找他诉苦寻求帮助的。”

菱菱踮高脚尖在周子鑫颊上送上吻,灿笑着“新郎倌,你同意吗?”

周子鑫注视着菱菱,眼中泛起雾气“菱菱,我曾说你是我的惟一绝非戏言,这种惟一也许诚如你所言无关情爱,但不论能否与你做成夫妻,任何时候,你对我提出的要求都将会被我放在心头,这种感情并不全为了对你的歉疚。”

“菱菱,谢谢你的成全,真的!”

“我没这么伟大,子鑫,我”菱菱搔搔头,吐吐舌头有些羞赧“有件事儿,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今天趁着这个向大家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