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梁师都神色微动,盯着刚刚赶来的堂弟梁洛仁,“果真如此?”

“确定无疑。”梁洛仁兴奋的低声说:“唐皇、秦王都在,应该还有些宰辅也在。”

梁师都双手互握,神情颇为挣扎,李渊居然在仁寿宫。

仁寿宫位于陇州,距离灵州并不算太远,骑兵奔袭,三天之内必达,但问题是陇州就在京兆侧翼,李渊随时都能转回长安……难道自己还能追杀去长安?

当年薛举、薛仁杲、刘武周、宋金刚都没做到的事,自己能做到吗?

但很快,梁师都就下定了决心,“催促各部南下,尽掠会州、原州。”

顿了顿,梁师都盯着堂弟梁洛仁,“你亲率两千精锐,由原州、泾州南下,直扑仁寿宫。”

下定决心的原因很简单,未必需要击杀李渊,但只要逼得李渊逃走,再大肆宣扬,关中必然人心不稳,一片大乱。

而就目前的局势而言,关中大乱对自己来说,可不是坏事。

决定

史书上如此评价梁师都,此僚大凶,小则鼠窃狗偷,大则鲸吞虎据。

盘踞朔方,殊无改悔,一旦有了机会,便试图鲸吞天下,梁师都虽然面对段德操屡败屡战,但并不是个平庸之辈,他在攻破灵州之后,短时间内所下的决定,的确让关中大乱。

最重要的是,梁师都的动作太快了,梁军、稽胡以及各个部落的骑兵以数千人一股,疯狂的攻入了原州、会州各处,一时间遍地烽火。

当陇州的李善接到消息的时候,不仅灵州全境沦陷,就连会州、原州也大半沦陷。

山谷内,李善都懒得再看手中的军报,随手递给了候晨,气极反笑道:“废物到这个地步,也是少见!”

候晨看了几眼,也不禁摇头,“襄邑王如此轻佻,被敌轻易诱出……”

只要不贸然出兵,以灵州道的兵力,万余大军,五六千精骑,就算是突厥来犯,只要指挥得当,也能坚守,毕竟唐骑的冲击力能给突厥带来很大的威胁。

之后再从各地折冲府抽调府兵成军来援,至少不会大败,更不会败的这么快!

但李神符中伏不知生死,段德操一战败北,让梁师都如此轻易的攻破灵州,会州、原州都来不及抽调府兵成军,就被各个击破。

“还好已经将妇孺送走……”候晨突然住了嘴,抬头看了眼李善。

之前邯郸王就做好了各种准备,居然对局势判断如此精准,实在是令人瞠目。

“孤不会未卜先知。”李善没好气的说:“还以为会是突厥,没想到居然是梁师都!”

王君昊用力咳嗽两声,“郎君慎言,郎君慎言。”

李善嘴角动了动,的确,这种话不能说……万一突厥跟在梁师都屁股后面杀进来怎么办?

不对,梁师都大败唐军,攻破灵州、会州、原州,必然遣派使者去五原郡,搞不好突厥真的要来乘火打劫。

想到这儿,李善一阵龇牙咧嘴,一会儿想着历史上应该没有这么一出,如果原时空中没有自己,那么镇守灵州的应该是任城王李道宗……结果这一世换成了李神符这个废物。

如果让梁师都在灵州站稳脚跟,那情况就不太妙了,说不定要大战连连。

但一会儿又想,梁师都闹出这么一出,李神符败的这么惨,对李世民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李渊之所以开始削剪秦王羽翼,很大程度上在于去年突厥大败,到现在还在内乱,没了外部的威胁,李世民就没什么用了。

但外部威胁一旦出现,李世民的重要性将再次凸显出来,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军事指挥能力、在唐军中的无二威望,更重要的是秦王一脉将领在军中的势力。

候晨小声问:“殿下,咱们撤吗?”

在候晨看来,灵州、会州、原州都完蛋了,而接下来就是肃州、陇州了,而李善虽然是郡王身,但毕竟是以司农卿出巡地方,并没有守土之责。

王君昊嗤笑一声,“撤?”

“自山东至代州、朔州,郎君遇战从无退缩,当年马邑招抚,突厥搅局,郎君亦能……”

“咳咳咳咳……”李善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你特么能闭嘴吗?!

在山东历亭,是自己不想跑路?

难道不是被前后敌军堵在那儿,不得不放手一搏吗?

在马邑,是自己非要回身一击?

难道不是被裴世钜那老货害的吗?

这次李神符、段德操两个废物将三个州都丢了,将数万灵州军都葬送了,难道让我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李善咬着牙在心里盘算,得跑路,必须得跑路。

不为别的,万一梁师都真的报信五原郡,然后突厥遣派大军而来,突然发现我李怀仁在陇州……那还不玩命杀过来啊!

根据那日李渊说的消息……突利可汗那厮都是以我李怀仁头颅为保证来收族人之心的。

呸!

还是义结金兰的好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