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使他把所有的酒都喝光了,他就可以呼他的气,而那效力也足够了。”

勃克和密尔惠尔转身走开,带着苦恼的沉思到畜栏里去备马。他们从容不迫的样子急坏了裘弟,因为这样就不能很快地去救他爸爸了。假使他爸爸还有希望,他们就应该赶紧呀。他们不像是要骑马去救贝尼,而是像准备去埋葬他似的那样慢腾腾和漠不关心。他凄凉地站在那儿。他很想在他离开前很快的去看一下草翅膀。其余的福列斯特兄弟们扔下他转身走上了台阶。

雷姆走到门口叫道:“去你的,你这小蚊子。”

埃克说:“不要干涉那孩子,不要再折磨他了,他的爸爸大概快要死了。”

雷姆说:“死了倒干净。夸口的矮脚鸡。”

他们走进屋子,关上了门。一阵恐怖掠过裘弟。他们所有的人,恐怕根本不想帮助他吧。勃克和密尔惠尔跑开到马厩里去,恐怕是寻个开心,他们现在也许正在那儿偷偷地笑他哩。他被抛弃了,他爸爸也被抛弃了。后来,两个人终于骑马跑了出来,而且勃克还善意地朝他举起了手。

“着急也没有用,孩子。我们会尽力而为的。当人家遭到危难时,我们是不会再记仇的。”

他们用脚跟踢着马肚子飞驰而去。裘弟船一样沉重的心情轻松了。这时,只有那雷姆依然还是一个敌人。他满意地决定只去恨雷姆一个。他倾听着,直到马蹄声消失在他的耳畔,才开始顺着大路往家里走去。

现在,他轻松地接受着这样的现实:一条响尾蛇咬了他爸爸,他爸爸可能因此而死去;但是去帮助他爸爸的人已经在途中了,而他也做完了他应该做的事。他的恐惧已经有了一个着落,不像以前恐惧得那么厉害了。他决定不再试图奔跑,而是从容镇定地走着。他本来很想替自己借一匹马,但是他不敢。

一阵阵滴滴答答的雨点从他上面掠过,随着是一阵寂静。像时常发生的情况一样,暴风雨也许就要下遍整个丛莽了。空气中有一种隐约的光亮包围着他。他几乎忘记了自己还带着他爸爸的枪。他将它挂到肩膀上,挑那路上坚实的地方急速地走去。他很想知道密尔惠尔跑到白兰溪要多长时间。他想知道的。不是老大夫有没有喝醉,因为那是不用说的,而仅仅是他醉到什么程度。假使他能在床上坐起来,那么他就可以出诊了。

当他非常年幼的时候,曾到过老大夫的住所一次。他依旧记得在一片密林的中央,那建造得杂乱无章的带有宽阔阳台的房子。它正在朽败,就像老医生正在衰老一样。他记得在那住宅里,蟑螂和壁虎多得像在外面浓密的葡萄藤里一样。他也记起了老大夫烂醉如泥,躺在一顶蚊帐中,凝视着天花板。当人家来请他时,他爬着站起来,拖着摇晃不定的两腿去给人诊病配药,但他的心和手都还是柔软的。不论他喝醉或者没有喝醉,他都是个远近闻名的好医生。如果他能及时赶到,裘弟想,他爸爸的性命就一定可以得救了。

他从福列斯特家的狭路转入了通向东方他父亲那片垦地的大道。前面还有四哩路。在硬地上,他用一个多钟头就能走完它。沙地是松软的,极度的黑暗似乎也在阻拦他。使他脚步不稳。他能在一个半小时内到家已算不错了,也许要用两个小时。他不时地小跑起来。空中的闪光射入黑暗的丛莽,如同一只蛇鹈钻入河里一般。路两旁的生长物逼得更近了,因此路也变得更狭窄了。

他听到了东方的雷声。一道闪电照亮整个夜空。他想他听到丛莽橡树林中有脚步声,但这不过是雨点像铅粒似地打着树叶。以前,因为贝尼总是走在他前面,他从来不怕夜晚和黑暗。但现在他孤独了。他厌恶地想到,是不是他那中毒肿胀的爸爸现在正在他前面的路上躺着;也可能已经横躺在勃克的马鞍上了,如果勃克能赶上和找着他的话。电光又闪了一下。在栎树下,他曾和他爸爸坐在一起避过许多次暴雨。那时候的雨是友好的,因为把他和他爸爸拥抱在一起。

灌木丛中传来一阵咆哮。什么东西在他前面的路上以难以置信的迅捷悄然无声地闪过,一股麝香似的气味飘浮在空中。他不怕猞猁狲和野猫,但是早就清楚一只豹是怎样袭击马的。他的心怦怦直跳。他摸索着他爸爸那枪的枪膛,它已没用了。因为贝尼把两个枪筒都打空了,一枪打响尾蛇,一枪打母鹿。他有他爸爸的猎刀在腰带上,可是还希望奥利佛送他的那把长猎刀也在身边。他没有给它配上刀鞘,贝尼说,那样带在身边太锋利了。当他安然留在家中,躺在葡萄架下或凹穴底时,他曾经想象着自己只要用那刀一刺,就能准确地刺进一头熊、狼或豹的心脏。现在他已失却了想象中的那股骄傲劲头。一头豹的利爪要比他迅速得多。

不管是什么野兽,它已经走它的路去了。他加快了脚步,在匆忙中不断绊跌。他好像听到了狼嚎,但它是那么遥远,也许仅仅是风声。风势在慢慢地大起来。他听到它在远处呜呜地越过。好像它正在另一个世界中猛吹,横扫着那黑沉沉的地狱。忽然风声更大起来,他听到它正在逼近,像一堵移动的大墙。大树向前面猛烈地撼动它们的树枝。灌木丛嘈杂乱响,倒伏在地。只听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