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直扫了几人一眼没吭声,他听父亲房玄龄提及,十之八九会封爵,而且还不会低,至少是县侯、县伯,不会是最低的县男。

原因很简单,李楷和李善是至交,而李善如今和李靖撕破了脸,陛下肯定会从中斡旋,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所以很可能会施恩李楷,这是对陇西李氏丹阳一房的安抚施恩。

房遗直想起昨晚父亲在书房里的自言自语……邯郸王携李德谋北上,是因为旧谊,还是刻意为之呢?

不再去想那些了,早知李怀仁心思手段了得,如今已经不是一个层面的人物了,房遗直记得去年自己送别李善,回府后赞赏有加,父亲用那种古怪的眼神打量自己。

虽然有些懵懂,但房遗直的感觉……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你也配?

高履行突然道:“听闻平阳公主从太医署选了三位名医急行北上,不知邯郸王伤势如何……”

“此战扬大唐国威,虽邯郸王愤而垒京观,但对治下百姓,麾下军卒,无不怀仁施恩。”房遗直举杯道:“必能安然无恙。”

数人齐齐举杯,一饮而尽。

房遗直虽然性情稳重,但终究少年人,喝得醉醺醺的回家,一进家门就看见了正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的父亲,登时一个激灵,膝盖一软,险些跪下来。

房玄龄在外给人的印象向来是温文儒雅,宽宏大量,最喜荐人,但在家里始终保持严父的形象。

但让房遗直意外的是,父亲居然没有开口训责,而是招手示意,一起进了书房。

房玄龄拿起一块墨块缓缓研磨,随口道:“邯郸王三破突厥,功勋一时,不过遍体鳞伤,你可听闻了?”

房遗直微微俯身,“是,邯郸王射落汗旗,单骑冲阵,大扬国威,满城哄然,孩儿如何不知。”

“记得你与怀仁有些交情?”

“呃……”房遗直更是奇怪,自己和李善之间的关系父亲是一清二楚的,“武德四年,邯郸王赴山东,父亲还写了信给时任魏州总管的田留安,就是邯郸王带去的。”

看父亲不吭声,房遗直补充道:“之后邯郸王以诗才扬名,孩儿大都在场,也曾多次赴日月潭登门造访。”

“赴任代州,孩儿也至灞桥相送……”

房玄龄瞥了眼儿子,长子端谨守礼,但天赋中庸,无论是文武两道还是心思都很一般,有的事还是不能与其说透。

李善投入秦王麾下这等秘事……反正李楷那边是心里有数的,这次只需要做个样子,能糊弄过去就好。

长子以诚待人,有君子之风,胸无城府,没想到在秦王府子弟中,除了李楷之外,就数他和邯郸王关系最好,这是房玄龄没想到的。

想到这儿,房玄龄径直道:“陛下已然下诏,许邯郸王于代州养伤,痊愈后卸任代州长史回朝。”

“听闻长安令李乾佑之子李昭德有意北上探望,你也走一遭吧。”

房遗直有点糊涂,他和陇西李氏子弟来往不多,也就是因为李善,这两年才和李楷、李昭德相熟,想了想之后试探问:“秦王殿下欲招揽邯郸王?”

房玄龄嘴角都歪了,如果要招揽李善,轮得到你吗?

只怕我这个老子都不够格呢!

也的确,最后李善来投,还是秦王殿下亲自出面的。

此时此刻,隔壁坊的崔府内,崔信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躺在床上的女儿……怎么这么傻!

为父各种暗示明示,好不容易才让那厮将美妾俏婢送回来,你倒是要再送过去?

送过去给那小子享福啊?!

崔小娘子好笑的看着父亲,“德谋表哥的信父亲也看了,李郎君虽无大碍,但遍体鳞伤,周娘子、小蛮服侍多年,必能精心照料。”

顿了顿,崔小娘子小声补充道:“婶婶今日眉头紧锁……”

好吧,女儿是在担心以后和婆婆相处的问题了……脸黑的崔信叹了口气,白菜都不用猪来拱,自个儿长了腿要溜之大吉啊!

东宫(上)

“玄成此番劝诫有功。”

“李昭德?”

“齐王府主簿李乾佑之子,亦是陇西李氏丹阳房子弟,此人北上,倒是合适。”

“秦王府那边……听闻房玄龄长子房遗直北上。”

“噢噢,听说了,据说还有清河武城张氏子弟,与邯郸王也相熟。”

韦挺抚掌大笑,“诸位还不知晓吧……崔小娘子忧心未来夫婿……”

东宫内,李建成听着下面幕僚的讨论声,在心里琢磨了下,心想可惜东宫这边挑不出合适的人选……卢承基已然出任录事参军事,其他的子弟与李善都不熟悉。

也是,相对来说,东宫的幕僚大都是老人,都是当年随父亲起兵的旧人,再或是家族姻亲,除了魏征之外,都很抱团,不像秦王府那边……什么样的人都有。

捷报入京已有三日,君臣欣然,满城雀跃,原本为战事而忧心的圣人李渊已经开始准备外出巡视地方了……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