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近处,才发现这是一个庄子,里面尽是各式用红砖搭建的宅子,庄子外头用红砖建成长长的围墙。

但最让人意外的是,大门处的里里外外,穿着各式服装的商贾几乎挤得没落脚的地方了,裴怀义忍不住偏头道:“途中就听人提起,几乎可比长安东西两市,这李怀仁倒是不怕他人举告!”

“不过小事,怀仁得圣人青睐,又有平阳公主相助。”李高迁嘿嘿一笑,“五日前,第一批商队回程,那时候,此市已然建成,商贾云集而来。”

李高迁这么殷勤……裴怀义当然猜得到,这位老友八成在其中是有份子的,不然也不会写信邀自己来一趟。

不过,如此盛况,裴怀义也是蠢蠢欲动。

但即使蠢蠢欲动,但裴怀义也没有急,而是细细问起各类事。

这方面李高迁就不太懂了,索性将瞄见的马周给扯了过来……马周这段时间被李善用的跟拉磨的毛驴似的,天天脚后跟都要砸到后脑勺。

“郡公,这位是……”

“噢噢,原来闻喜裴氏。”马周行了一礼,心里咯噔一下……怀仁还真有手段,这算是把河东裴氏给拉下水了!

裴怀义……听听这名字,就知道和被裴世矩塞进天策府的裴怀节是兄弟,至少是嫡亲的堂兄弟。

马周陪着两人进了大门,介绍道:“南面全都是库房,存放各类货物,毕竟如茶、盐之类的货物不能受潮,更不能受雨。”

“北边全都是单独隔开的宅子,以供众人商议货价,登记造册,折算抽水……”

李高迁往北边看了眼,登时喜笑颜开,人头耸动……要知道虽然只是百抽二,但耐不住量大啊,他在其中是能分五成利的。

再往前走,裴怀义听见阵阵马嘶声,指着东边问:“那边是马栏?”

“是。”马周凑近了点,“自云州回返,良马最为……”

裴怀义不禁连连点头,如今李唐缺良马,一匹马的价格相当昂贵,而从塞外携带货物回程,马的利润最高,而且也相对方便。

李高迁突然正色道:“如今朝中缺马,怀仁设市,为朝蓄马,此为国事。”

裴怀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儿又没外人,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给谁听?

又聊了几句后,裴怀义问起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酒肆也在这儿?”

马周引着两人往东北角去,这儿墙高巷深,绕了几个圈才远远看见一处,外头有几个青壮按刀巡视。

“久闻玉壶春之名。”裴怀义目光闪烁,“只是不知产量如何……”

马周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那就要仰仗足下了。”

裴怀义矜持一笑,并不谦虚……私设酒坊,购买粮食,不可能通过公开的渠道,而在河东道,只有如闻喜裴氏这样的大族才有这样的能力和渠道。

在马周的引路下,三人抵达东边的一处大宅,刚迈进门,裴怀义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嚷嚷。

“世人皆言,东山李善仁义为先,今日一见,却大失所望!”

裴怀义脚步一顿,随即笑道:“志尚兄也到了!”

坐在胡凳上的中年人暗骂一声晦气,起身行了一礼,“没想到怀仁与河东裴氏也有交情!”

马周的视线和李善撞了撞,都有点想笑……呃,其实这话儿说的也不错。

这交情,深的都没法说呢!

裴怀义视线在众人身上一扫,立即确定了目标,上前两步笑道:“山东建功,诗才惊世,医术精湛,如今又见理政手段,三叔的确善于荐人。”

这是好话吗?

应该是在说我爱阿堵物吧?

李善嘴角动了动,行了一礼,“不敢当。”

今日在场的除了李善之外,还有三位,分别是太原王氏、解县柳氏、河东薛氏三家的子弟……这三家都有子弟与李善是旧交好友。

王仁表就不用说了,去年山东战事中,李善救出了柳濬、薛忠,而且柳奭、柳亨这对叔侄和李善关系也不错,在平康坊见面次数不少。

但这几家在武德年间都没办法与一门双相的闻喜裴氏比拟,裴怀义一进屋就掌握了局势,和李善寒暄之后,与众人笑谈几句,时而提起旧事开怀而笑,时而提起货物贵贱价格。

李善笑看着这一幕,间或与马周交换个……这家伙太上道了的眼神。

分赃(上)

李善不是个喜欢做计划的人。

或者说,他不喜欢做短期计划,特别是那种环环相扣,前因后果的计划,因为他在这方面吃过亏。

因为在本身没有太多资源的情况下,每一步都有可能碰到意外情况,每一次碰到意外情况都会产生影响……所以,只需要确定长期目标,然后一步步往前走就好了。

碰到意外,那就解决意外。

将闻喜裴氏西眷房拉下水,这是李善提前安排好的,但他没想到,如此丰厚的利润,加上自己宣传的太过火,将太原王氏、解县柳氏、河东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