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我们孤儿寡母。他犯下的大罪,他自己死了倒轻松,却要我们母子来替他承担!家里连个顶梁柱都没有,养个女儿还是白眼狼……”

“阿娘对女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八娘气得面色发青,道:“阿娘是想女儿割肉给弟弟吃吗?若是想,只需说一声。五姐,借你刀子一使。”

丹菲原先在小腿上绑了匕首,搜身的人没发觉,她这几天都用这把刀子处理鸟肉。八娘说完了就从她腰上摸出了匕首,卷起袖子就要朝胳膊上扎去。

姚氏大叫一声,来不及扑过来阻止。千钧一发之际,丹菲一掌劈在八娘后颈,把她打晕了,夺回了匕首。

“八娘!我的儿呀!”姚氏爬过来把女儿抱住,朝丹菲大喊,“你对她做了什么?”

丹菲揉了揉太阳穴,道:“打晕了而已,母亲别担心。她也累了,让她好生休息一下吧。”

“冤家呀冤家!”姚氏松了口气。她虽然偏心儿子,但是女儿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岂有不疼爱的道理。算来算去,如今也只有段宁江不是她亲生亲养的。以前花好月圆时可以一视同仁,大难临头就看出区别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院中一片寂静。白日里还有人来段家搬运抄家之物,到了晚上,人都离去,院子就静得仿佛墓地一般。

昏暗中,丹菲睁开了眼。姚氏搂着儿子躺在床榻里昏睡着,八娘则倚着门坐着,正默默流着泪。八娘虽然年纪小,却比当初的刘玉锦还懂事几分,原先有些高傲,现在被生活一磨砺,也懂得了低头。

丹菲轻轻走过去,拍了拍八娘的肩,示意她安静地跟着自己走出了屋子。

两个女孩走到院门口,贴着门仔细听了听。看守他们的两个士兵这两日越发疲怠,天一黑就溜去喝酒了。反正院子里关着稚子弱女,现在没准也快饿死了,谁也不把他们当回事。

丹菲和八娘搬了两个矮几放在墙下,丹菲踩着,又解下一根腰带套在树枝上。这看着是像要上吊,其实不过是借助着腰带好往上爬。这样费了一番力气,丹菲终于爬到和墙头一般高,确认了外面确实没人后,她叮嘱八娘在这里等着她,然后就翻墙而出。

此刻的段家宅院静悄悄的,只有极远处的堂屋有留守的士兵在吃酒笑闹。后院里没有半点灯火,幸好今日有些星光,不至于教人认不出路来。

丹菲追寻着萤火虫的踪迹摸索到了池塘边,摸出一卷纱帐,绑在细竹竿上,做成了一个简陋的渔网。然后她卷起裤脚,小心翼翼地踩进水里,朝鱼儿聚集的树阴石缝下悄悄摸去。

池子里的鱼都是观赏用的锦鲤,因无天敌,繁衍长盛,数量及多。丹菲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捞了五、六条出来。肥大的鲤鱼甩着尾巴在石板路上拼命弹跳,随即被丹菲一匕首扎进脑子里,断了气。

丹菲把渔网藏在假山荷叶下,捻了根草绳把鱼串了起来,按原路悄悄返回了小院。

八娘在围墙下等得百感交集,生怕丹菲被抓住。突然一团东西从天而降,带着腥臭的水气。八娘借着星光一看,竟然是好几条大肥鱼。紧接着,丹菲就从围墙那头翻了进来。

八娘冲过去抱住姐姐,泪水又涌了出来。

有了这几条鱼,二房母子四人终于算是吃了一顿饱饭,缓过了一口起。姚氏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对丹菲道:“辛苦五娘了。若没了你,我们母子恐怕早就饿死了。我先前昏了头说的那番话,你别记在心上。我知道你们阿爹是被冤枉的。他这人就是太耿直忠厚,不知变通,才会被奸臣污蔑……”

说着又抹起泪来。

“弟弟也要道谢!”八娘凶巴巴地揪着七郎,“千万不能把你娇惯坏了,仗着年纪小,就好逸恶劳、不知感恩。这样养大了你也不过是个废物!”

七郎抹了嘴边的油,乖巧地给丹菲磕了个头,“谢谢五姐照料我们。五姐,我还想吃鱼。”

七郎瘦了不少,眉眼越发酷似他父亲,丹菲能从他脸上找到一点段义云的痕迹。这让她也不免对这个小弟弟格外宽容一些。

从那以后,丹菲每日夜晚都偷偷溜出去捞鱼,白日里再打一两只鸟儿,母子四人终于没再饿着。

这样关了十来日,院门忽然打开了。七、八个侍卫掩着鼻子走进来,看到里面的人竟然还活着,都大吃一惊。惊讶过后,又将他们捆绑起来,押解着朝前院走去。

二房母子四人就如同牲畜一般,被士兵驱赶呵斥着前行,惶恐不安。所经一路,随处可见封条。这个府邸虽然庭院花草依旧在,却已变得十分陌生。

快至正堂,就听见里面传出韦亨张狂倨傲的笑声,“崔郎可莫空口无凭就出言污蔑!我奉圣上之命查抄段家,怎么会假公济私害死段氏家眷?”

丹菲一愣。士兵在她身后用力推了一把,将她和姚氏母子驱赶进了院子里。

听到声音,一个人影从堂屋里里冲了出来,转眼就站在他们面前。

崔熙俊一身风尘,绢罗青衫已经染了一层灰色,面色苍白发青,双目布满血丝。只是还强撑着,再辛苦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