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会派谁呢?

她头一回试着分析皇上的决定,用谢蕴教给她的那些东西,可她想了很久也只想到了一个人。

她匆匆去了二宫门,然后看见了一道熟悉的影子越走越近。

果然是薛京。

“你是要去追姑姑对吗?”

她没再做任何遮掩,单刀直入问了出来。

薛京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抗拒,心里叹了口气,却没有隐瞒:“是,皇上命我即刻出宫寻找姑姑。”

“能不能……”

“不能,”薛京明知道秀秀开口求他不容易,可他不能答应,“皇命难违,再说,皇上是为了姑姑好。”

为了姑姑好?

秀秀不知道皇上的好是怎么论的,她只清楚一件事,谢蕴如果不能抓住这次机会找到能救她的大夫,有再多的好她都看不到了。

她再次抓住薛京的胳膊,语气里都是恳求:“我不是让你违抗皇命,我只是想求你路上走慢一些,你让她到扶风,让她找一找大夫……”

薛京看着她紧张得直抖的手,知道这样的恳求对她而言并不容易,心里颇有些心疼,可还是那句话,他不能答应。

“秀秀,有些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等我回来和你解释。”

他推开了秀秀的手,转身就要走。

秀秀回想起谢蕴吐的那口血,扑上去死死抱住了他的腰:“你就只耽误一宿,一宿都不行吗?皇上不会怪罪你的……”

薛京脚步再次顿住,他很想和秀秀解释一下龙船上都发生了什么,想告诉秀秀谢蕴这次出宫,想活着走到扶风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他不敢在这里浪费时间,只能再次狠心拽开秀秀的手:“秀秀,别为难我。”

“可那是姑姑啊……德春,你脚上穿的鞋都是姑姑做的,你不能不念她的好……”

薛京没给她说完的机会,咬咬牙将人推开了:“你等我回来解释。”

话音落下,他没敢回头,大踏步越走越远。

秀秀不甘心地追了上去,却怎么都没能追上,眼看着人彻底消失在眼前,她瘫坐在地上,指尖一点点扣住了地面。

宫外果然不安全

“谢姑娘,我们马上就要出城了。”

窦二郎赶着马车在人群里穿梭,趁着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隔着车门提醒了谢蕴一句。

谢蕴将涌到嘴边的血吞了下去,轻轻应了一声,随即仰起头蜷缩在了车厢里。

在幽微殿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最大的麻烦不过是那不受控制的昏睡,可真的上了马车她才知道,这副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路上的颠簸。

五脏六腑都在错位,明明她已经对疼痛麻木到近乎没有感知了,却仍旧被折磨得浑身冷汗,不得不蜷缩起身体来试图缓解。

可惜用处不大。

但她仍旧没有言语,既然答应了出宫,不论事情有没有按照她预想的发展,她都得不遗余力地再博一把。

周遭逐渐嘈杂起来,应当是离城门又近了一步,谢蕴抖着手将车窗开了一条小缝。

深夜的风携裹着人气涌进来,她眼前漆黑一片,却仍旧感受到了热闹,今天的烟花应该会很好看吧……

她合眼轻轻喘了口气,路上太过颠簸,只开窗这样的小动作便让她有些疲惫,她靠在车厢上缓了缓,却忽然有细微的震颤声被寒风吹了过来。

在一片人声鼎沸里,那声音有些模糊,可不知道是不是瞎了的缘故,她仍旧听见了,并且一耳朵就听了出来,那是马蹄声。

她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抬手敲了敲车厢。

窦二郎察觉到震动,连忙靠近了一些:“谢姑娘?”

“快一点,可能有人追过来了。”

窦二郎被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被人发现。

谢蕴也有些无奈,以她的推测,怎么都要明天早上送饭的时候才会有人发现她不见了的。

宫里发生了什么呢?安康现在怎么样了?

她抬手摸了下车窗,却只是将那条缝隙合上了,事到如今她除了相信安康和殷稷,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殷稷应该会看在玉玲珑的面子上放过安康吧……

马蹄声越来越近,窦二郎心急如焚,眼看前面还堵着五六个人,不得不跳下马车,往守卫手里塞了个荷包:“军爷,家里有急事,行个方便。”

对方收下荷包,却不打算办事,反而抬起了鼻孔:“着什么急?谁没有急事?等着吧。”

窦二郎脸一黑,听着马蹄声就在身后,不得不亮了窦家的牌子:“是窦家有事,还不让路!!”

守卫态度瞬间变了,点头哈腰的上前将路清理出来:“没想到是窦家的贵人,真是得罪了,得罪了……”

窦二郎顾不得教训这个拿钱不办事的混账,一抖缰绳赶紧出了城。

却是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城门就戒严了,有人高喝着马车一律不准出城,尤其是窦家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