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慕生喉头微动,声线刻板:“你不丢地上,我怎么会弄脏。”

陈子轻说:“我丢它是因为你不理我。”

张慕生像是若有似无地笑了下,充满了嘲讽的意味:“我为什么一定要理你?”

陈子轻的呼吸快了点,那是感到压迫的本能生理反应:“你妈说我想要你怎样都可以的!”

张慕生立在原地:“是吗。”

他双眼黑沉沉的:“那你想要我怎样?说来听听。”

陈子轻把肚子都说饿了,他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我不想要你怎样,枕头你不愿意擦就算了,我自己会拿到阳台对着水龙头冲。”

张慕生一言不发地背身去墙边扫地。

“这不是知道怎么做吗。”

“不作是不是就会死,偏要在我的雷区踩踏。”

陈子轻没听见张慕生那句话,他嘀嘀咕咕。

“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你不能让我有性冲动,有想法,除了做作一无是处,我为什么要对你好。

“换做别人哪有那么多话,直接就把枕头捡起来了。”

别人?张慕生的太阳穴隐隐一抽,他手中笤帚抵着地砖的力道渐渐加重,笤帚的毛向周围呲开。

“咔嚓”

连接长柄跟棕毛的那块塑料板裂开了。

张慕生若无其事地继续扫地,握着长柄的手指有点不正常的颤抖。

目睹这一幕的陈子轻咽了口唾沫,撩起卷趴趴的刘海擦擦脑门上的冷汗,他就要躺回草席上面,床头的手机突然震了下。

是赵帆尽发来了短信,陈子轻看了,没回。

想想又改变主意,回了一条。

-昨晚才见过,你今早来干嘛,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非要上门,我让你这个点来找我了吗,你就来啊。以后我不叫你过来,你就别来。

楼下,赵帆尽看着回信,半晌“操”了一声,垂头丧气地骑着摩托走了。

陈子轻上午去了趟警局,接待他的人一听他透露的内容就进去通报,很快便换了个人高马大的警员给他做笔录,气场强,姓赵,眉眼跟赵帆尽有几分相像,八成就是对方的大哥。

再一看他生前的证件,赵一扬。

一扬,帆尽。

扬帆。

陈子轻一五一十地讲述了那晚的经历,他没想到也就是当天,警方派人去餐馆把张慕生带走了。

餐馆里炸开了锅,食客们交头接耳。

陈子轻脑子嗡嗡的。

吴妈拉了他一把:“小遥,怎么回事啊?”

陈子轻回过神来,先是挨个看从厨房跑出来的小亮,端着菜停在过道上的钱伟,收银台找零的茉莉,离他最近的吴妈,再是把视线投向骚动的食客们。

“没事没事,我慕生哥……张师傅可没被戴手铐,他不是被抓,是在协助警方调查案子呢,大家伙接着吃,你们都别乱猜,我们餐馆是正经人,不干违法缺德的事。”

陈子轻在兜里掏掏,掏出几个钢镚攥手里:“我跟过去看看。”

茉莉从收银台方向扔过来一物:“太阳大,把帽子带上!”

陈子轻伸手去接,警方找张慕生,肯定是要问他当时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哪知张慕生进去了很久都没出来。

“张先生,你的室友说你出现在那里是去见朋友。”

年轻的小警员等到现在,终于从同事手里拿到新鲜出炉的调查结果,他面容严肃:“可是据我们所查,你并没有朋友在那边。”

张慕生坐在桌子对面,低垂着眼眸。

小警员望向旁边的队长,请求指示,队长赵一扬扣着指间打火机,一下接一下,节奏不快不慢,容易让心里没鬼的人心生烦躁,心里有鬼的人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