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没说,半点儿都没有怀疑顾听唯的身份。

“按照以前的调查,王妃该是从来没来过西山的,他不该这么了解西山。”游十觉得有些话该说,“可是王妃他担心您好像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不用怀疑王妃的身份,他没有问题。”正好提到这个,连印池反倒是交代游十,“一会儿下山后吩咐下去,就说是你带人找到本王的,别让外人知道王妃有能找到本王这个能力。”

顾听唯能先于侍卫在这么大的西山内找到他,这种事传出去,只会对他更危险。

游十:“属下知道了,王妃身体不好,从一开始就等在山下,没踏进过西山半步。”

连印池“嗯”了一声。

想到顾听唯那个身体状况,又想到这山中很有可能还有敌人,他脚下的步子稍微快了一些,按照游十所说,顾听唯留下的人不多,如果遇到敌人,就算有游三护着,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快步走了一段时间,眼见着山上的光线逐渐不足,连印池终于看到了站在树下的顾听唯。

顾听唯身上还穿着今日去宫中见礼的那身衣裳,一身浅色长衣,领口袖口都用金丝绣着祥云纹,墨黑的头发因为还未及冠,只被很随意的束在脑后,腰间围着一条白玉腰带,上面坠着一块上好玉佩,连印池知道,那上边并无其他,只精致的刻着一个“连”字。

距离刚好,天色也没有完全黑下去,借着最后那抹淡色,连印池就站在远处静静看着顾听唯。

上一次他在城西的树林遇险,顾听唯给了他一颗解毒丸救了他的命。

这一次他在城西的西山遇险,顾听唯先他的侍卫一步,带人找到了他。

那个人此刻就遥遥的站在树下,显得他整个人都小的很,浅风拂过,衣袂飘飘,在四周都是如此的参天古树中,他的所在就像是整个世界中最弱小的存在。

弱小,却又有一种无声的坚韧。

留守原地的侍卫在听见声音的时候就已经警觉了起来,发现来人是他们王爷,又急忙跑过去加入到守护王爷的队形中,只有游三在确认了来人后,确认他们王爷没有大问题,依旧选择守在他们王妃身边。

这种场景并没有多温馨,反之,急切又混乱,还带着浓厚的血腥味道,是会让任何人都会不舒服的场景。

但莫名的,连印池在那个时候眼中偏偏只看得到那一个人,他整个手臂的疼痛好像在顾听唯和他对视上的那一眼被快速治愈。

就在那一瞬间,连印池的心猛的一跳,那些话本上所说的一眼万年,他在这一刻体会了个刻骨铭心。

有朋自远方来

下了山,顾听唯扶着连印池上了马车,但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

自从顾听唯坐马车要饿晕了以后,一向最讨厌在马车上吃东西的连印池命人在车上准备了各种糕点,连带着也准备了各种伤药,只要是脆皮顾听唯有可能用的到的伤药,马车上现在都有。

只是大家谁都没有想到,最先用到这些药的不是小脆皮,竟然是连印池。

连印池身上的伤不致命,但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很深,可见来人的确是下了狠手的,顾听唯从一旁取出金疮药撒在连印池的伤口上,随后又简单的帮他系了个蝴蝶结,之后就乖巧的坐在旁边。

他没问连印池在山上发生了什么,连印池也没问他是如何找到自已的,两个人在此刻出奇的默契,一个不开口,一个不说话,就这么熬到了回府。

再回到王府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下去了,等在门口的依旧是薛管家。

薛管家的脸色不是太好,但也没有像平时一样问什么,大家现在的心情估计都差不太多,顾听唯也没心情像以前一样那么开心,他跟薛管家打了声招呼,先行回了房间,回的房间自然还是连印池的那间。

顾听唯知道连印池的伤没什么大问题,他虽然不懂看病,但也知道什么伤会有危险,什么伤不会,连印池的那些伤都是皮外伤,止了血,后续养着就好了,就算是秦老来,大概也会得出同样的一个结论。

他现在觉得麻烦的不是连印池的伤,他愁的是自已要怎么解释能先于神通广大的暗卫先找到连印池这件事。

在游三他们面前,直觉可以拿来当借口,毕竟作为暗卫就算怀疑也不会强行逼问自已这个摄政王妃,可连印池不行,比起直觉这种拙劣的借口,他是敌方的人,所以才会比暗卫熟悉西山,这种情况可能会更令人信服。

顾听唯不知道连印池是怎么想他的,这一路上,连印池什么问题都没问题,这可能并不是个很好的预兆。

或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顾听唯独自一人在房间想东想西,惆怅了许久,连印池回来了。

连印池身上染着血的衣裳已经被换了下去,现在身上只穿着一件素白色的里衣,外边很随意的披了一件单薄的外袍。

顾听唯只看了一眼便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间有些紧张不安的局促,很小声的叫了句,“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