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侯也多少能看得出儿子过于在意这乡间女子了,刚来府上没多久,便将人接了过来,仿佛一刻都不能分开似的。

他原本的打算是既然儿子喜欢,那便纳她为妾便是,可现在看来,孟柏刃为了她都敢忤逆他这个父亲了,不如还是将她打发走为好。

孟旻的话倒是让他听了进去,眸光微动,目光就落在了姜宛月身上。

孟柏刃看出淮阴侯被说动了,神色冷了一冷,就要开口,桌子底下的手却忽然被一只绵软的手握住了。

孟柏刃一怔,转头就对上了姜宛月的目光,知道是让他别说话的意思,他有些气闷不解,但还是乖乖反握住了她的手,紧紧握着,没再说什么。

姜宛月这才抬头看向了淮阴侯,在淮阴侯就要顺着孟旻的话开口之前,神色忽然变得泫然欲泣,道:“侯爷,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淮阴侯还当她是不愿退婚,微微皱眉:“姜姑娘有话直说,有什么要求侯府都会满足。”

孟旻也看向了姜宛月,只当她是要主动开口说出退婚的话了,他有些暗暗得意地看了一眼神色冷漠的孟柏刃,被喜欢的人当场退婚,那滋味不好受吧?

但下一瞬,却见姜宛月朝他看了过来,那双眼眸似乎带着欲言又止的朦胧意味。

孟旻眼底的笑意一顿,心底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身体都下意识微微坐直了些。

姜宛月望着孟旻,有些害怕似的道:“孟二少爷,我已经拒绝过你多次,你为何还要苦苦相逼呢?就算我退了婚,我也是断然不会同你在一起的。”

在姜宛月说完以后,仿佛空气都静止了,众人神色各异地看向了孟旻。

孟旻一愣,反应过来以后,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逼你……”

淮阴侯却猛地拍了下桌子,神色震怒地看着孟旻:“混账东西!竟连你哥的人也敢惦记?”

淮阴侯半点儿没有怀疑姜宛月的话,他夫人和孟旻待姜宛月有些亲近的事儿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曾想孟旻竟然是打的这般主意。

他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起初提起退婚话头的姚姨娘,见姚姨娘脸色一白,心虚地低下了头去,哪儿还不明白是谁指使的。

想到孟旻这么些年占了他亲儿子的位置,享了多少他不该有的福气,如今竟然还连孟柏刃的未婚妻都惦记上了,这等不知廉耻贪心不足,实在可恨。

孟旻又急又怒地解释道:“父亲,我是被诬陷的,我没有……”

淮阴侯厉声道:“来人,将这孽障押下去,家法伺候,给我狠狠地打,让他清醒清醒,少惦记别人的东西!”

孟旻还想说什么,已经被护卫捂住了嘴拖了下去,他已经不是侯府亲生的少爷,护卫下手也没有多少顾忌,力气很重。

孟旻挣扎不过,被拖着离开了家宴上。

见淮阴侯动了怒,其他人也噤声不语,就怕被殃及池鱼。

姜宛月却是暗暗看了孟柏刃一眼,对他笑了下,仿佛是替他出气的模样。

孟柏刃握着她的手不放,有些被哄到,宛宛果然还是在意他的,没有真的喜欢旁人。

孟旻被狠狠地打了三十板子,抬回了梧桐院,还被下了禁足令思过一个月,要不是顾忌着再有两个月便是科考之期了,淮阴侯说不定还会罚得更狠。

孟旻痛得只能趴在床上,皮肉被打得都绽开了,血肉模糊,裤子都没法穿,只是搭着被子盖住。

他都要气疯了,本以为姜宛月心里有他,他还想着等退了婚可以真待她好一些,没想到关键时刻她却毫不留情地背刺他一把,让他毫无防备。

如果姜宛月此刻就在他面前,他怕是会怒得直接一剑结果了她。

他不觉得姜宛月之前就一直在骗他,只觉得姜宛月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小人,背叛他无非是看他落魄了就趁机踩他一脚来讨好孟柏刃罢了,毕竟她之前为了讨他欢心时也没少去折腾孟柏刃。

孟旻越想越气,表情都狰狞可怕起来,直到侯夫人来看他,才收敛了几分。

说是病了的侯夫人却在听闻了孟旻受罚的消息以后,当夜就赶到了孟旻的院子里,看见了他的惨状,眼泪当场就滴了下来。

“旻儿,你父亲怎能如此狠心将你打成这般模样,你就快要科举了,他是安心要毁你前途不成!”

孟旻心底怨恨,什么父亲,淮阴侯压根没有将他当成儿子。

“娘别担心,是我做错了事,父亲罚我也是该的。”

“你做错了什么?你好心替你大哥着想,想让他娶个贵女回来,他们还如此误会你。”侯夫人又心疼又愤怒,“娘都已经听人说了,是那贱人害你是不是,她一个乡里的野丫头都敢欺到你头上了,真当这侯府没人治得了她是不是!”

听她提起姜宛月,孟旻眼底痛恨,面上却苦笑道:“娘也说了,姜姑娘不过是乡野丫头,哪来的胆子算计于我,想来还是大哥记恨我占了他的位置,容不下我。”

“旻儿,你别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