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他还没庆幸多久的时候,那熟悉的疼痛又上来了。

从里到外,如烈火焚烧,宁镇海的两只眼睛睁着,充血。

手死死把着木桶的边,青筋暴起。

他的后槽牙死死咬着,额头不出一会儿就出了许多冷汗。

如果可以,他很想咬断舌根,一死了之,但这死去的几率太小了,只会白白增添痛苦。

可是心里的那道声音一直勾着他咬断舌根,用疼痛抵御疼痛。

痛,太痛了,痛得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这痛让他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体的所有好像在被一遍遍捣碎重组。

他很想露出痛苦的神态,可是看到一只抱着双臂看着他的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小家伙,愣是咬碎牙也不变一下神色。

这让时柒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宁家老爷子,一般人早就痛苦的死死挣扎了。

但可惜……

尽管宁镇海的意志力再坚强,身体还是扛不住的。

疼痛让他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眼前一片昏昏沉沉,周围的所有都开始发黑,听到的声音开始模糊。

如果他就这么因为疼痛晕过去,那就危险了。

那样就有极大的可能代表着他失败了。

这一睡就怕是会死去。

宁镇海意识越来越昏沉,但疼痛也因此减弱,这让他更想彻底睡去。

疼到这个时候是没办法思考的,全凭一股念苦苦支撑。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昏暗,只看得到微弱的光。

直到耳边响起一道模模糊糊的声音。

依旧是熟悉的配方,欠揍的话语加上戏谑的语气。

“宁老爷子?不是吧?你这就不行了啊?”

“宁老爷子?你要撑不下去死了吗?哎呀,这可怎么办?我又医死了一个人,哎呀呀。”

宁镇海被她这咋咋呼呼的声音引得提起了一些精神。

什么叫做又医死了一个?

时柒打开手机给老爷子看。

“老爷子,你死的话,我给你办后事!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样子的骨灰盒?是这个带钻的土豪风骨灰盒,还是这个带蝴蝶结的芭比粉骨灰盒?诶诶,或者这个s风?棺材呢?要不棺材用s风?”

“老爷子,你先别死,快点,你挑一下,我一定给你风光大办!”

“流水席我也给你办的红红火火怎么样?之后纸钱金元宝要不要给你多烧点?”

“老爷子,回答我呀,很急呀,亲~”

宁镇海:……

他痛得要死,但他还是撑着骂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哎呀,这事慢不来啊,你马上要死了,我现在给你医死了,万一你以后冤魂缠上我了怎么办?你是宁老爷子,我总不好给你斩杀喽。”

“我要好好超度你的,后事也给你办的妥妥的。”

“你说你的白事宴席上吃不吃澳洲龙虾啊?或者……或者东星斑?酒的话,八二年红酒怎么样?我都喜欢的,我还没喝过红酒呢。”

宁镇海听着时柒嘚啵嘚啵的说话,虽然没全听进去,但光是听进去一句话,就能把他气得够呛。

他憋不住,又道:“我还,我还没死呢,你就惦记上……”

“惦记上吃了?”

时柒急促道:“快了呀,早死晚死没区别的呀。”

宁镇海:……

“你做梦!”

时柒撇撇嘴。

宁镇海眼中的昏黑褪去了一些,他继续咬着牙,忍着痛。

他一定要活下来。

还想吃龙虾鲍鱼,她做梦呢!

时柒扭过头对宁峥嵘,指着宁老爷子道:“他都快撑不下去了,这不就死定了吗?要不,我们俩聊聊他的席上吃点什么吧?”

宁峥嵘难得怜悯了一下宁镇海。

却也明白,时柒这样反而让宁镇海清醒了一些。

注意转移,有助于减缓疼痛。

一般的事情转移不了宁老爷子的注意力。

但时柒这个祖宗就不一样。

宁镇海就听着两个人讨论着他的后事。

什么寿衣都讲上了。

他听到时柒道:“要我说,寿衣按照我的眼光来,来他个大红大绿,看着就喜庆!”

不是,他死掉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宁峥嵘被时柒带的,也很损的提议:“要不这个花仙子套装?虽然猎奇了一点,但穿在老爷子身上一定别有一番风味。”

清风宗门规!

时柒摩挲着下巴,沉思。

宁镇海还以为她知道自己有多离谱了的时候,就听时柒道:“我觉得这个奥特曼套装也不错,寓意好,代表着老爷子死后化作一道光,保护着我们。”

宁峥嵘听闻,眼睛一亮:“这个也不错。”

给在药浴桶里的宁老爷子差点没给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