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最快速度找到她房间拿回灯笼,她获救的可能性反而更大。

荆白有了决断,他将灯笼放下的那一刻,能看到卫宁黑白分明的眼珠从灯笼上挪到了他的脸上。

她的视线几乎没有什么眼神可言,都是凝滞的,但荆白走出了好几步远,还能听到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荆白实在无法解读的话。

“够、额——喔、够、额……”

等再拐过一个弯,按卫宁脖子指的西南方向走了一段,荆白看见不远处的一点摇摇欲坠的光亮。

没有他印象中灯火通明的房间那么亮,但也不止只有灯笼照明那么暗。

那光甚至是闪闪烁烁的,犹如风中残烛,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在动摇着。

触目所及的那一瞬间,荆白猛地意识到,方才卫宁刚才费力地挤出来的几个字到底是什么。

“救、救、我”

头啖汤

对于卫宁的状况,荆白只能猜测。

从她互相冲突的举动来看,她本人残存的意识很可能不在灯笼旁边,而是在自己的身体里,此时正在同掌握她身体主动权的某个存在——或者说黑影——做激烈斗争。

她前后的表现如此诡异,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荆白看见房间里的光忽明忽暗,肯定也和她本人的状态以及灯笼有关系。

凄冷的夜风呼啸着,闪闪烁烁的灯光似乎变得更暗了。

天是已经彻底黑了,在这片浓稠的黑暗中,这点光源显得如此绵软无力,像风中的残烛,飘忽的样子又像荒野外的鬼火,晃晃悠悠的,看着直教人心里不舒服。

荆白手中还提着灯笼,这点亮光相对眼前一望无际的黑暗来说显得微弱无比。

他却没有任何犹豫,径直往那明灭不定的光源的方向走去。

既然找到了卫宁的房间,那就非去不可。

毕竟荆白这次天黑了还冒险不回房,就是为了找到卫宁的房间,确认她的画的状态。

他在凉亭时就感到,卫宁虽然看起来状态最不对劲,反应迟缓呆滞,但这种异常反而像是她的本体意识仍在挣扎的信号。

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卫宁的不对,向来以她马首是瞻的于东和小舒却对她的状态漠不关心……荆白当时就知道,他们更有可能和小曼一样,已经被完全代替了。

卫宁虽然看上去很糟,却是亭子里那四个人中最有可能还活着的。这也是荆白在四个人中选择她跟上去的原因。

白天时他和柏易就已经发现了问题可能出在画上,只是看到的画太少,状态又各有不同,始终没推出新的线索。

如果能看到卫宁的灯笼和画,说不定就能推出这些画变化的规律,以及它和灯笼中蜡烛的长度之间的关系。

在往那个房间走的片刻时间,荆白将可能遭遇的危险在脑海中悉数罗列了一遍,步伐却一如既往地稳定。

棉布鞋子踩在石板路上,脚步声却接近于无,像猫一样轻盈。

荆白便这样静悄悄地走到了院门之外。

院门是开着的,房门却是关着的。

大片的黑暗中,荆白不知道路过了多少黑灯瞎火的房间,唯有眼前这间屋亮着。

暗淡的光透过窗纸照在青石地面上,它一晃,地上的黑影也跟着摇摇曳曳,像有什么怪物蛰伏在这片阴影里,正伺机而动。

荆白没急着立刻闯进去,他站在房门外,默默观察了几息。

这房间的灯光远不如昨晚的他房间明亮。

走近了能看出来,房间里至少有两个光源,窗户边的那一个,肯定是油灯;门口一个,位置更矮,荆白猜测那应该是灯笼的亮光。

是还是不是,进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荆白朝着自己的灯笼看了一眼,确认一切如常。

他轻轻吸了口气,下一秒,手上用力,上前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的灯火猛地一闪,荆白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进门就找灯笼,打眼一瞧,果然和他房间一样,就挂在门口不远处的一颗钉子上。

还亮着。

只是这灯笼不知怎么回事,在墙上挂得歪歪斜斜,火光不停地跳动。

荆白走近一看,发现虽然蜡烛仍固定在底座上,可灯笼亮着,烛泪就会不停往下滴,火苗也离灯笼越来越近。

灯笼的结构再是坚固,毕竟是油纸做的。

蜡烛的火苗一旦烧到灯笼上,整个灯笼很快就会燃起来,最后必然会和小曼的灯笼一样烧得满地都是,蜡烛更是一点不剩。

好在荆白及时赶到了。

荆白右手牢牢握着自己的灯笼,左手将卫宁的将灯笼拿起来,平稳地放到不远处的桌子上。

拿起来时,他顺便看了一下卫宁的灯笼里蜡烛的长度,果然情况不妙。

黄铜的底座上满是烛泪,连纸上也洒了好些,蜡烛只剩下了短短一截。

荆白目测了一下,约有三寸,也不知道还能烧多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