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栖松的眉头不知不觉蹙起,却也没有强行将信要过来看。

“我……我回屋去。”白鹤眠越来越慌乱,他连封栖松的目光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提“私奔”?

“二爷?”千山没料到一封信竟然把白小少爷直接吓回了卧房,呆呆地杵在原地,“要不要我去……”

“不必。”封栖松坐在轮椅里,眉目间笼罩着一层郁气,“那封信是你从哪里找到的?”

“三爷给我的啊!”千山委屈地嘀咕,“刚刚三爷找来,说在府外遇见了送信的,指名道姓说信是给小少爷的。”

“我弟弟?”封栖松面无表情地思索了片刻,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嗤笑,“推我去他屋里。”

“二爷?”千山挠着头发,劝道,“我看小少爷情绪不对,要不……要不咱们去找他?”

封栖松好笑地看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千山:“放心吧,他没和我置气,不会跑。”

千山讪讪地笑了:“我这不是担心您吗?怕您再……”

他咳嗽两声,换了个说法:“上回您在大爷房里,我还以为小少爷要劝很久才能把您劝出来,结果拿个轮椅的工夫,你们就有说有笑地出来了!”

“二爷,我觉得您不必太在乎过去的婚约。”千山在封家多年,了解封二爷的顾虑,说的都在点子上,“现在改良了,到处都提倡自由恋爱,就算三爷和白小少爷有过婚约又如何?他们没有拜过堂,没有夫妻之实,您不算抢亲。”

封栖松听得好笑不已:“你说的意思我都懂。”

可千山并不知道封老大临死说过的那些话。

封栖松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复又睁开时,情绪已经彻底沉稳了下来:“不用再劝我了,走吧。”

千山只好把封栖松推到了封卧柏的院内。

“你先下去。”封栖松挥退了众人,施施然站起来,“轮椅留着,等会儿我自己回去。”

“二爷……”

“没事的。”封栖松不以为意地挥手,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进去。

封卧柏的房间比封栖松的看起来要更有人气。没有太多书,也没有书桌,取而代之的是张铺着凉席的卧榻。

封卧柏倚在上面抽烟,听见脚步声,淡淡地唤了声:“二哥。”

“嗯。”封栖松也没有多话,而是寻了张椅子,面对着卧榻坦然坐下。

封栖松对待封卧柏,没有封老大在世时那般纵容,所以兄弟俩的关系说亲近也不亲近,说疏远,倒也没有外面传的那么疏远。

毕竟封家人丁稀少,他们都是对方唯一的亲人。

所以封栖松才没有当着白鹤眠的面,将弟弟做的“好事”拆穿。

是了,封栖松已经猜到白鹤眠收到的信出自封卧柏之手。

当初封卧柏把婚书撕毁之后,曾经跑来找他,打着道歉的幌子,实际上是后悔了,希望哥哥出面把白家的小少爷接进门。

封栖松表面上应允,背地里安排了婚宴,一把白鹤眠抢到手,就向全金陵城的人宣布了婚讯。

兄弟俩的手段都不光彩,所以谁也没先开口。

封栖松不坐在轮椅里的时候,习惯性地把鼻梁上的眼镜也取下。不再藏拙的封二爷锋芒毕露,目光如炬。

“二哥,”封卧柏从卧榻上翻身坐起,规规矩矩地坐着,“你知道了?”

“知道了。”封栖松平静地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捏在掌心轻轻叹息,“你做得并不隐蔽,也就千山觉察不出异样。”

封卧柏含糊地笑了一声。

封栖松偏头点上烟,含在嘴里:“鹤眠现在是我的正妻,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二哥,死去的大哥知道你抢我媳妇吗?”封卧柏沉默了一会儿,似笑非笑地反问,“爹娘知道吗?”

残废

这回沉默的轮到了封栖松。

封老大死前说的话封栖松从未想过要对封卧柏隐瞒,如今这些话却如锋利的刀,直直地插进他的心窝,混着鲜血疯狂地搅动。

而捅出这把刀的人是他的亲生弟弟,也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封栖松继续抽着烟,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黯然的光。

时间只留得住爱与恨,留不住亲情,更留不住逐渐与封家疏远的封卧柏。

“二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模仿你写信吗?”封卧柏将烟按灭在床头的花盆里,“因为我知道,你就算明知那封信是我写的,也不会告诉白小少爷。”

“……因为你不敢告诉他,你就是那个将他包下来的熟客。”封卧柏没喝醉的时候,眼神清明。

他说得格外笃定:“因为你怕白鹤眠更爱不透露姓名的那个‘你’,你也怕真的跟他在一起,爹娘和大哥在九泉之下难安。”

“……不过我也不敢将实情说出来。”封卧柏笑得比哭还难看,“因为我对不起你,是我害得你双腿受伤,直到今天都没有痊愈。”

“二哥,我们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