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曹说:“邺京不拨粮,所以咱们?就可以眼?睁睁看着州中百姓饿死?”

法曹冷笑:“届时,宋国不打?过?来,咱们?州里百姓就先乱了。齐国全为起义已下两州之地,你怕不是瞎了或聋了吧。”

“你说什么!”都尉大怒,一个箭步上?去就抓着法曹的衣襟把人?提起来。

法曹身边的兵曹立刻朝都尉一脚踢出,校尉见?状立刻上?来帮自家都尉。

不多?时,堂中混战,半数官吏下场,打?的不可开交,别?驾去劝都挨了一拳,治中从事路过?都被踢了一脚。

被宋军围城三个多?月,所有人?都被放在火上?烤着,随时会炸锅。

高凤岐沉着脸,但没有阻止堂上?打?群架,紧绷了心弦这么久,总得让他们?宣泄宣泄,才好谈接下来的事。

“行了,行了!”最后是别?驾摔了茶杯,“看看你们?是个什么样子,敌人?没打?进?来,咱们?自己人?先打?生打?死,我看你们?还是吃太饱了!”

撕扯成一团的终于分开了,讪讪请罪把桌椅都扶起来。

等?所有人?重新坐好,高凤岐道:“事到如今,埋怨同僚最是无用。邺京的援兵……”

他话没说完,被都尉悲愤地打?断:“邺京早就放弃我们?了,现在估计在跟宋国和谈,想用豫州换点儿好处!”

此言一出,刚刚还打?群架恨不能把对方打?破相的一群人?皆心有戚戚焉点头附和。

“使君,邺京是指望不上?的,否则豫州水患他们?就该拨钱粮来。”治中从事说道。

高凤岐颔首:“看来诸位都清楚,没有援兵,城中的粮食……”他看向仓曹。

仓曹回:“尽量缩减用度,还能勉力支撑不到四个月。”

“还缩减?”都尉惊叫:“现在军中一天只吃一顿,还是半稀不干的,再缩减,等?敌人?打?过?来,士兵岂有力气御敌?!”

仓曹说:“七万多?人?要?吃饭,仓里的存粮本就不多?,难道咱们?不给城中百姓发粮,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都尉语塞,嘟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宋国明显是想围死咱们?,咱们?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在心底发出疑问,看向高凤岐。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答案,无非就是死守和投降。

出城应战基本上?不用考虑了,宋国号称四十万大军,即使虚报一半多?,也不是他们?这区区不到四万兵马能打?赢的。何?况宋国还有个煞星,士兵们?对上?她,没打?先士气输掉一半了。

可死守又岂是出路,城中百姓已经怨声载道了,拖着全城人?赴死,他们?做不到。

“使君……”

别?驾艰难地咽了下喉咙,接下来的话他也不想说,他在看到城中所有官吏都被叫来时就已经明了高凤岐的选择了,高凤岐不得不这样选,再拖上?一阵子他不这样做也会被民意裹挟着如此选择。

别?驾知道,高凤岐有割据一方之志,他说不出那两个字,只能由他这个下属来说。

“使君,大势已去,为豫州百姓计,我们?……开城门……投……投、降、吧!”

高肖仿佛被砸了一锤子,从席上?弹跳起来,猛地看向父亲。

高凤岐挺直了背脊端坐着,面色沉沉不言语。

高肖看着看着,忽而?惊觉父亲竟是老了,须发尽皆花白,眼?角的纹路、下沉的嘴角无一不昭示着这是一个老翁。

“许杨龄,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开城门投降,你是疯了吗!”

高胥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因“投降”二字而?生出的思绪,将目光投向骂骂咧咧的高胥。

别?驾被骂也不恼,只问:“敢问二公子有何?应对良策吗?”

高胥一噎,犹如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百姓的命也是命。”别?驾如此说。

高胥冷嗤:“别?假仁假义了,你妻舅强占民女为妾不成就把人?一家八口都打?死了,你当初为你妻舅开脱的时候怎么不说‘百姓的命也是命’,合着人?家八口人?就不是百姓?”

别?驾脸一沉:“没有定论之事还请二公子慎言。二公子既不想投降,就是要?死守,既然你想拖着全城人?陪葬,不如明日起由二公子带队巡城,不知二公子意下如何??”

“我没说要?拖着全城人?陪葬!”高胥怒道。

“又不想投降,又不想死守,难不成二公子是想宋国自己退兵?”别?驾嘲讽道:“二公子不会这么天真吧。”

“许杨龄,你……”

“够了!”高凤岐喝道。

“父亲……”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高胥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父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训斥他,是半点儿脸面都不给他留,他甩来高肖拉扯他衣袖的手,顶了一句:“当我稀罕在这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