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神墨华和魔尊重幽。”燃灯佛祖抬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才又缓缓继续说到,“凰羽上神,你是除他们之外,第三个诞生于天地的神明。”

“什么?”上古传说我听得多了,这样的说法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由得瞪大了眼界,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那枚珠子,满眼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燃灯佛祖。

“关于你自己的身世,想必上神已经听了不少了吧,”佛祖的声音清淡从容,却又仿佛一个说书人一般,“他们所述,多是从东华帝君那里听去的,却也只是帝君为了保护上神而讲的片面之语。上神既不是凤凰一族的幺女,也不完全是辟天剑的宿主,若说非要给上神安一个身份,那也只能是上古神明,墨华的妻子吧。”

“什么!”我瞧着这眉须花白的老和尚这般淡淡然说出这样的话,却是惊得合不拢嘴,连握在手中的珠子都吓得落到了地上,一个轱辘,滚到了圣池里。我也没空去捡了,只是愣愣看着面前这个眉目慈祥的佛祖,张了张嘴,却也只能说出这两个字来。

开什么玩笑,父神墨华的妻子?我本以为自己定然是要有一个什么不得了的身份,可是,如今听他一说,我竟然成了别人的妻子了?而且,那个人还是被所有人称作父神的墨华,所以说,我应该被叫做母神了?

“上神的记忆,随着墨华魂魄的散去而渐渐消失,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上神都被封印在那颗上古宿石里,直到四万年前再次现世,东华帝君与云微上神为了掩盖上神的身份,便假称上神是凤帝凤影最小的女儿。”燃灯佛祖的目光随着那圣池里的波光闪动,他伸出枯瘦的手,捞起了落在池中的那颗紫色珠子,递到了我的面前,“上神求我救他,我却只能告诉上神,如今能救他的,只有上神一人了。”

“……”下意识地接过那颗珠子,低头瞧着里面隐隐若现的龙的模样,此刻我还没有完全从燃灯佛祖所说的那些身份里缓过神来,不过一听他这么说,又抬头问道,“我要如何才能救他?”

“找回前尘往事,恢复神明之身,以你的神力,重塑他的神魂。以焚天之火,为他重塑龙身。”一字一句,说得认真,我却是听得云里雾里。

“我到底该怎么做,还请佛祖明示。”虽说,我不太明白到底要怎么找回前尘往事,恢复神明之身。不过听听自己居然还有重塑神魂的能力,心中多少还是有几分激动的。

“虽然上神并非凤影帝君的小女儿,可是,上神的真身确实是一只凤凰,上神可听过,凤凰涅槃之说?”双手合十,燃灯佛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垂目看我。

“涅槃?”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突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先前刚刚苏醒的时候,便撞见清霄一身是毛的鸟样。后来他跟我说,凤凰一族每五百年一涅槃,这是我们的天劫。若是这个涅槃和清霄他们的涅槃一样的话,那之前我四万年的几十上百次的涅槃里,怎么就不见重拾前尘往事,恢复神明之身了。

“圣池之水,可生魂魄,可噬骨肉,可洗尽六界尘缘,可破开万千迷障,上神可愿一试?”

看着那清浅的池水,我站起身来,颇有几分还以:“你的意思是,我投池便可涅槃重生?这池水这般浅,我怎么可能投进去?”

“池水之深浅,自在人心。此番举身赴清池,上神便可洗去这四万年的尘缘罪孽,唤醒那些随着墨华一起消散的记忆和神识,重新掌握本就属于你的力量,”燃灯佛祖说得一本正经,我却是听着那句“举身赴清池”觉得实在有些想笑,刚刚咧了咧嘴角,听到他最后一句,却是收敛了笑容,“还能重塑辟天神剑,彻底封印魔尊。”

“你们费尽心思,让我走到这一步,其实只是想让我封印魔尊吧?”兜兜转转绕了这么一大个圈子,最后还是为着这件事情。先前我就觉得奇怪,这梵清和燃灯佛祖,似乎对九韶和我的事情过分热情,梵清为了让我去昆仑找九韶甚至不惜闯云霄洞,杀玄玉,破结界取绝仙剑。燃灯佛祖更是在此之后,救九韶,不惜将他带回灵山,压制他的戾气,之后又让他去魔界,吞了另一条百足龙,以至于走到如今这样的局面。

“上神觉得,这一切皆是算计?”理了理因为盘腿而坐有些褶皱的僧袍,燃灯佛祖倒是一派坦然,“先前在佛塔前我就与上神说过,这一切皆是因果,你与九韶,与东华,与万物生灵之间的种种,皆是因缘所致。若说真有谁算计,也只能说是天意了。”

“放下一切和背负一切都需要勇气,所以,这一次,选择在上神自己。”合着念了一声佛,燃灯佛祖转头就走,“大道万千,一切皆有缘法,贫僧从不强求,是去是留,天地造化,皆在你自己心中。”

我就这么眼睁睁瞧着那清瘦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碧草蓝天间。这圣池水旁,菩提树下,便只剩了我一个人。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珠子,又看了看那清浅的池水。终于还是承认,我之所以怀疑他们算计,是因为在听了那些之后,我有些害怕了。

从坚信自己只是一个穿越的平凡人,到努力去接受自己属于这里的事实,努力去承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