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欺骗自己?或许是的吧,这么久了我一直告诉自己,我不是神,我只是凡人,可是,我明明有着神的躯体,身边人都是神明,虽然不想承认,可是我总觉得,与司命君崖他们在一起,我更能找到归属感,这是我不愿意提起的事实。

望舒的话刺痛了我,我像是烫到一般抬头望向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办法接话。好在,望舒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与我一起并肩瞧了一会儿夜空,默了片刻,才又缓缓开口。

“过两日望舒便要离去了,这些日子多谢你和清素的照顾了,”望舒叹了口气,一跃而起,站在盈盈的月光下,拱手朝我做了个礼,“日后殿下若是遇到二太子殿下,也请替望舒带一句谢谢给他。”

“谢他什么?”他这么一说,我有些不解,若不是九韶锁了他的仙魂,他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般下场,那句“谢他什么”脱口而出,问完之后才觉得有几分失礼,便又换了一个问题,“你打算去哪里,回冥府去吗?”

想着他即是莲华的剑侍,先前莲华又在到处找他,如今伤好了,应该是要回冥府去才对的吧?

可是,他却只是摇了摇头,微微苦笑:“想来,我是再也回不去冥府了,我如今这般,不去见她才是好的。”

似乎是被我提醒了,望舒又俯身朝我做了个礼:“若是日后殿下遇到冥府的人,还请殿下替望舒保密,不要将望舒的行踪告知了他们。”

“这一次,你又想往哪里逃?”我还没有开口,却是听得夜空中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带着几分肃杀之意,那一刻,只觉得凛冽的冷风拂面,我随着望舒带着几分惊恐的目光看过去,便瞧见了,那一身黑袍,悬在小院上空的男人。

“本尊找了你好久,想不到你寻了这么一个地方躲起来了。”一袭玄色的长袍衣带当风,墨蓝色的长发随风飘动,那一双幽蓝色的眸子落到望舒身上时,盛满了冷冷的笑意,“本尊有意收了望舒剑,这才三分四次容你,你可不要如此不惜福,再逼本尊动手。”

那话让望舒面色一白,握紧了腰间望舒剑的剑柄,他转过身去,挡在了我的身前,抬头看着空中的男人,冷声说道:“小爷才不稀罕这种福分呢,你找别人去好了,干嘛总缠着小爷。”

“本尊想要寻一把趁手的好剑,看上你,说明你还能入本尊的眼,你这样的神剑留在莲华那臭丫头那里,纯粹是浪费,还是来本尊这里吧。”黑袍披发的男子不急,声音依旧平平淡淡,只是眼神越发冰冷。

“小爷还就乐意留在她那里,乐意给她浪费了,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怪物,要杀便杀,即便是碎了剑魂,我也不会跟你走的。”眉毛一横,望舒放出一句狠话,一只手背在背后朝我比了个动作,要我速速离去。

因着这人来得突然,而且看着也是来者不善,所以从一开始到现在,我都是躲在望舒身后没有什么动作,此番见他这般打手势,不由得又抬头看向那夜空中的男子,不知他到底是什么厉害身份,只觉得只看他一眼,便觉得浑身冰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那个黑衣男子周身黑气缭绕,那样阴冷的气息,倒是和在从极深渊感受到的一样。

“你……你是魔族?”我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却听得长廊另一边响起清素的惊呼声。

清素的声音成功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悬在半空的男子侧头看着清素,一张如刀刻般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一丝傲慢的笑意:“吾乃魔尊繁缕,尔等岂能将本尊与那些卑劣的魔族等同了去。”

听到繁缕这个名字,我心中咯噔了一下,关于这个繁缕,我在桑落写的那本《上古纪事》中曾经读到过,那是与父神一样,生于天地的第一个魔族,是万年前与父神大战最终被父神封印的第一个魔族统领。想当年父神化了自己的神魂,还借了辟天剑的力量,都无法杀死繁缕,只能将他封印,如今眼前的人若真的是繁缕,那我们不是摊上烦了?

“你说你是魔尊,你就是了?你若真是魔尊,又为何要对我一个小小剑魂死缠烂打,冥王曾说过,魔尊繁缕虽然是与六界对抗的魔族统领,可是在当年大战之中,也算得上一个英雄人物,又怎会做出你这般恃强凌弱,强取豪夺的不要脸之举。”望舒听到他自称魔尊的时候,脸上比之前更难看了,他右手一抬,望舒剑出鞘,伴着一声清脆的剑鸣,剑尖直指空中的男子。

“她这般说?”幽蓝色的眸子一闪,男子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本尊还道她那般忘恩负义,没心没肺的叛徒,早已记不得本尊的好了。”

“看在莲华的份上,本尊今日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再这般执迷不悟,本尊便毁了你的剑身,散了你的剑魂,让你永远消失在六界之中。”手腕一转,凝气成剑,繁缕冷冷地看着望舒,微微扬起了唇角。

“既然这样,废话少说,赢了我手中的剑再说。”望舒冷哼了一声,手腕一转,带出一道剑光,想也不想,便朝着繁缕刺去,在他点足掠出去前,我听到他那浅浅的一句话,却是带着几分恐惧,他只说了两个字:“快逃。”

两剑相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