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这么一问,我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要说因为九韶轻薄于我?可是,如今他重伤垂危躺在床上,我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师傅,他……他没事吧?我真不知道会这样,我以为,你们都是神仙,便是被捅了一剑,也能自己治愈的。”

“……”见我不愿意说,桑落眸子暗了一暗,却也不再多问,只是转身走到床边,抬手为九韶搭了搭脉,“想来他也是故意的,否则就你现在的身手,他怎么会躲不过。”

我快步跟了进去,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心中五味杂陈。按照当时的情景,我这样做虽然被逼无奈,不过,似乎下手真的太重了些:“师傅,那柄剑是什么不得了的剑吗?九韶流了这么多血,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不是那柄剑的问题,而是他这具身体……”桑落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转头看我,“为师本是想着,若是能一块儿相处,将几百年前的怨结化解开了也是不错,却没想到,今日刚见一面,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为师的错,等君崖回来,我便让他送你回梧桐宫吧。”

“我不走,我伤了他,我想留在这里等他醒过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倒不是我担心眼前这个自己找死得人,只是是我将他捅伤,这笔账怎么也该算在我的头上,我虽不是什么敢作敢当的英雄好汉,可是我想着,即便是我现在跑了,以后这小子往梧桐宫跑,去找清霄的麻烦,那也是不好的。

“……”桑落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却也还是随了我的心意,他声音淡淡,一双幽幽的眸子沉了沉,抬手在九韶身前结了个印,“随你吧……”

我没看懂他眼中的那一抹落寞到底代表了什么,也只好坐到了他身边,随他一起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若是刨开这奇葩的人品不说,九韶长得也还算风流倜傥。虽说没有清霄,灵犀那般俊逸,却也还算好看,至少比桑落现在这张脸好看多了。

“师傅。”我还没来得开口问他关于换脸的事情,门口便闯进来三个身影,为首的玄衣男子拱手作礼,声音恭敬。目光扫过我落在床上九韶身上的时候,一双浓眉皱了起来,“九韶师弟这是怎么了?”

“叫你两来,是要你们去为他取两样东西,”桑落也不答话,站了起来,走到玄衣男子身边,“玄玉,你去崆峒山取一些天池水回来,紫珀,你回东海取白砗磲,务必赶在三日之内回来。”

玄玉与紫珀都没有多问,只是答了一声是便退下了。留了君崖站在殿中看着我们,等着桑落的下文。

“君崖,这几日你便随她一起留在这里,好生看着九韶的伤势,顺便跟凰羽讲讲从前的事情。”桑落说完,也不再折身回来,只是启步朝屋外走去,“这屋中的剑,是她当年四海八荒收集回来的,仙剑,魔剑,妖剑都有,你如今没了修为,还是不要碰的好。”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我一愣,刚刚,他说是“她”四海八荒收集回来的。这个“她”指的是谁?这间屋子,不是凰羽从前住的吗,若是按他那样的说法,他分明是承认了如今的我与从前的凰羽不是一个人了啊,若是他承认了,又为何非要把我带回青镜山来,非要我了解什么过往?

“凰羽,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我还在琢磨桑落的话,一旁的君崖却开口,他爬在九韶床边,看着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人,一张小脸上是不爽的表情,声音也是闷闷的。

“嗯,不记得了,醒来之后,没了记忆,没了修为。”我不想告诉他如今体内是另外一个人的魂魄,因为想着,即便是说了,换来的也只是更多的探究,又无法证实,也没人相信。

“这么惨。”君崖虽然是我的师兄,可是,大约是因为变成的孩童的缘故,他说话做事都带上了几分孩子气,他歪着头看了我一会儿,脸上便有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忘了也好,从前那些糊涂事,记着也没太大好处,如今也算是重新开始。”

我瞧着他这般乐观,便也不好再苦着脸,只是捡了刚刚缩在地上的滚滚到怀里来,与君崖一起在床边坐下,也不看九韶,只是低头抚着滚滚身上的绒毛。小家伙想来是刚刚被吓着了,缩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

“忘记往事不要紧,如今,你只需要记住这三点,第一,这个人是天下最负心薄幸的男人,如今你捅他一剑算是轻的,以后,你见着他务必绕道走。”见我不说话,君崖坐正了身子,说得煞有介事,“第二,在这青镜山上,紫微宫中,你我关系最好,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和我说,我知道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你若是不小心爱上我了也不必惊慌,大方告诉我就行,我不会嫌弃你的。”

我抬眼看他那满是稚气的脸,听着这样的话,不由得笑了。他却是十分严肃,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第三,桑落无情无爱,可以当他是师傅,敬他惧他,但是千万不要再爱上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