玮命亲卫队增派人手,每日护卫。

如今苏定方远在西境,护卫头领以王君昊暂代,此人乃当年窦建德麾下第一大将王伏宝的侄儿,虽统兵一道远逊苏定方,但勇武冲阵犀利不让人后。

而且王君昊此人心思细腻,引范十一上前,自己在山丘下等候。

范十一最早在李道玄麾下,后护送李善南下,战后与十余族人投入李家门下,此人身材矮小瘦削,但却是军中斥候,身手了得。

“查到了?”

范十一行了一礼,上前几步低声道:“一路跟过去,并无防备,一直跟到坊州。”

“嗯?”

“无法入内窥探,只看得到是商号运粮。”范十一疑惑道:“坊州这些年虽未遭突厥侵扰,但并不盛产粮米。”

李善沉默良久后才开口,“上次你提起,堂弟亦善探查事?”

“是,排行十五,武德三年随秦王攻洛阳,为军中斥候,受伤不轻。”范十一点头道:“后随赵郡王入蜀,今岁五月归乡。”

“可有子嗣?”

“尚未成亲,父母老迈。”

“许其迁居日月潭。”李善脸色淡淡,“你此次随某外放,你堂弟留在村中,替某查验一事。”

“是。”

李善不再说话,深幽的视线再一次投向深潭。

虽然名为善,虽然字怀仁,虽然向来与人为善,不愿结怨他人,但为人处世,不可能没有敌手。

说起自己的对手,李德武、裴世矩是最明显的,但如今麻杆打狼两头怕,不会撕破脸。

罗艺、罗阳父子也是一个,但自己即将外放……一时半会儿碰不到面。

草原上的欲谷设也算一个,但更加碰不到了。

王仁佑是最早的一个,但虽然是太原王氏子弟,但却是分量最轻的一个……他是不能代表太原王氏的。

还有一个……杜淹。

结怨颇深,而且是唯一一个和自己站在同一立场的敌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李善绝不相信当日之事,杜淹就此罢手。

这老家伙……就连嫡亲侄儿都能下手残害,怎么可能不怀恨在心?

就算有杜如晦拦着……但李善记得,这位史上名臣在贞观初就病逝了,自己未必能救得回来。

所以,在十余日前,李渊下《禁屠配诏》之后,李善察觉到玉壶春的售量不减反增,思虑良久后,让范十一暗中打探。

最近三年内,关中缺粮,米价升腾……即使是本地望族京兆杜氏,也弄不到那么多粮米来酿酒。

就算杜氏的庄子多,产量多,但那可不是杜淹的……他是从哪儿弄来那么多粮食?

李善行事从来如此,谨慎自守,但在关键时刻,凛然不退……这是需要底气的。

所以,需要留一些后手。

事起

太医署。

“既然如此,均随某离京。”李善温和的看着下面的学生,“日后考核毕业,设馆、授课再或从军均可,再不济于某门下。”

二十多个学生起身躬身行礼,这是第二批学生了。

第一批学员被李善塞到长安各个医馆,虽然练手的机会不多,但也展示了对外伤卓越的快速处理能力,所以第二批学员中只有部分是朱八等人在乡野间召集的农家子,其余的都是主动来求学的。

其中还有几个识字的,李善很是重视,心想回头如果有机会,解剖尸体……说不定过些年,这几个还能做个阑尾炎手术呢。

来到太医署三个多月了,李善基本上每日授课,辛苦的很……毕竟很多农家子那是左右都不分的。

不过也有不少好处,比如李善虚心求教,从其他医者手里弄来了止血的药方……虽然李善有点不太敢用,毕竟体系都不同,但试验几次,至少效果还不错,也没发生感染。

另外太医署的药园也渐渐恢复,李善已经订了一批草药,让药科炮制,准备一并带走。

脑子里正在转着,李善偏头看见门外一人,笑着出门道:“此番多谢光大兄。”

窦诞指了指身后随从手里的箱子,“这一批锋锐不比怀仁手中那一套。”

“那也要多谢光大兄,将作监那边小弟可说不上话。”

李善不以为意,之前他在山东使用的那套手术器械是大匠专门打制的,极为锋利……这回一次要了三十套,自然不可能每套都是精品。

“真的要外放?”窦诞叹了口气,“总不会是因为罗艺那厮吧?”

罗艺在长安嚣张跋扈的程度让人瞠目结舌,就连窦诞这等外戚都看不下去,他还以为李善自请外放是因为和罗艺结怨。

李善随口应付几句,请窦诞去东山酒楼搓了一顿,然后拎着刚刚送来装着冰块的箱子去了皇城。

“怀仁?”

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李善回头看了眼,拱手道:“世叔……呃……”

“无需如此。”宇文士及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