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捺着坐了回去,薛京看着蔡添喜,点了点自己的心口,蔡添喜立刻会意,让人去熬了补心的药来,却不想这短短一小会儿的功夫,正殿里就闹了起来。

殷稷指挥着宫人仔仔细细打扫了乾元宫,连带着偏殿都没被放过。

蔡添喜不明所以,只能跟着瞎忙活,冷不丁瞧见殷稷也在试图擦洗桌面,连忙将人劝到院子里去坐着,殷稷却根本坐不住,身体无意识的战栗,眼睛也亮的惊人。

蔡添喜这才看出来,他很高兴,前所未有的高兴。

他不自觉笑开,满眼都是慈爱:“这是发生了什么?皇上竟如此高兴?”

“失而复得,如何不喜……”

殷稷低语一句,抬眼远远看向了宫门外,宫道上还不见谢蕴的影子,他的心脏却已然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连旧伤都仿佛要被这极致地惊喜撼动,隐隐生出痛楚来,他用力摁了下心口,声音颤抖:“去备水,朕要沐浴焚香,干干净净的去见她。”

软肋

等待将时间无限拉长,只是沐浴而已,殷稷便觉得仿佛走完了半辈子那么久,他匆匆穿好衣裳出来,外头仍旧不见谢蕴的影子,他站在门口巴巴地看着,眼都不眨一下。

几个人轮番上前想劝他回殿内去等,毕竟这个时辰要起蚊虫了,这么呆在外头对圣体有损。

但殷稷充耳不闻,注意力全在宫道上,连一丝回应也无,蔡添喜无可奈何,只能拿了扇子给殷稷扇着驱虫。

终于,几个黑点出现在眼前,人影从模糊到清晰,尤其是坐在软轿上的人,看得格外清楚,殷稷抬脚就迎了上去。

见皇上亲至,轿夫慌忙停下来跪到一旁,谢蕴有些惊讶:“怎么还出来了?”

当着宫人的面,她不好失礼,可不等屈膝就被殷稷一把抓住了手,他指尖发颤,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谢蕴有些担忧,抓着他的手诊了下脉,却是刚碰到脉搏耳边就传来一声颤抖又嘶哑的声音:“谢蕴……”

谢蕴动作陡然僵住,她抬眼看向殷稷,短短两个字而已,他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乎为了如此笃定的说出这个名字,他已然经历了太多。

她张了张嘴,一句是我就在嘴边,却迟迟没能说出来。

“先用膳吧,到晚膳时辰了。”

她垂下眼睛,避开了和殷稷的对视。

情绪激荡之下殷稷没有注意她的躲闪,闻言立刻点头:“来人,传膳。”

晚膳流水般送上来,大多数都是谢蕴爱吃的,时隔多年,殷稷对她的喜好仍旧记得清清楚楚,也不必宫人伺候,自己拿了筷子一样一样地给她夹菜。

“你吃。”

谢蕴摁住了他的手,盛了碗汤给他:“多吃一些。”

殷稷没有浪费她的心意,夹什么吃什么,谢蕴顾及着他的身体,投喂得十分克制,可自己却并没有动几筷子。

“是不和胃口吗?让他们重新去做,你想吃什么?”

谢蕴摇了摇头,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吃,可殷稷却误会了:“谢蕴,是不是这些年口味变了?”

谢蕴侧了下头,她有些不敢去看殷稷的眼睛,尤其是他喊那个名字的时候。

“怎么忽然这么喊我了?”

她垂下眼睛,看着自己放在桌下的手被殷稷抓进了掌心,他抓得很紧,摩挲的力道也很重,流露着看得出来的在意和喜欢。

“认出你了自然就要这么喊你,那句话我一直没让你说出口,现在可以说了。”

他扳着谢蕴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谢蕴,亲口告诉我,说你回来了。”

他眼底的期待浓郁的仿佛要凝成实质,明晃晃地让谢蕴根本无法直视,她再次扭开了头。

这次的躲闪过于明显,即便是殷稷激动之下有些神思恍惚,可还是发现了,他有些茫然:“为什么不说话?是我确认得这么慢,你生气了吗?”

谢蕴抬眼看向他,眼底都是挣扎:“殷稷,我……”

一个时辰前,迎春殿。

彼时她刚刚揉捏完自己的四肢,窗户就被敲响了,先前她收到那封信的时候,就知道谢济还会来,连忙开窗将人放了进来,对方却是二话不说就要带她走。

谢蕴甩了好几下才甩开了他的手:“兄长,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好不容易才进宫,很快就要和殷稷相认了,怎么可能这时候走?”

“路上我再和你解释。”

“不行,现在就说。”

谢济被谢蕴急得直挠头,可到底拿她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先前你一直昏迷,不知道当初离京的时候就有人跟着我们,对方一直没出手,我们以为他们没有恶意,警告了几次就算了,可那些人暴露了我们的行踪,前往极北的路上我们遭受了很多次袭击,他们训练有素,出手狠辣,绝对是冲着要我们命来的。”

他那一路上杀了数不清的人,可刺客却仿佛无穷无尽,杀了一批还有一批。

好在唐停曾经到过极北之地,对那里的村民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