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

“闭嘴,赶紧收拾。”

殷稷似是十分懊恼,很不客气地呵斥了一句,谢蕴识趣的没再追问,弯腰将罗汉床收拾好,指尖却不受控制的抓紧了被子。

殷稷……

殿门再次被敲响,谢蕴以为是蔡添喜传了晚膳来,连忙将被子叠好抱着进了内殿。

可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桌子上不止没有饭菜,连殷稷都不见了。

她一愣,德春连忙上前解释:“刚才出了点事,皇上去处理了,劳烦姑姑等一等。”

谢蕴摆摆手,将德春遣了下去,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变得糟糕。

她重新坐回罗汉床上,将刚才被殷稷枕过的软枕抱在了怀里,低下头轻轻用脸蹭了蹭。

如果能多维持一会儿这种愉悦又期待的心情,她不介意等。

可她没想到,这一等竟然等了很久,等到饭菜都凉了,人还没回来。

而此时的殷稷已经完全没了用膳的心思,他看着眼前的庄妃主仆,脸色阴沉:“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庄妃的计谋

含章殿的雪下午才停,藤萝雪停后才回来。

庄妃的棋还没下完,她正盯着棋盘发呆,听见藤萝回来微微侧了下头。

“主子,您怎么还在下啊?这么坐一天多累?”

藤萝说着上前,抬手给庄妃揉了揉肩膀,庄妃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你回来了,我才能知道该如何落子,打听得如何?”

“昭阳殿那边是两块极品的翡翠,长年殿那边是人参,九华殿是吃食,东西都不少。”

庄妃捻起一枚棋子摩挲:“长秋殿呢?”

藤萝面露不屑:“她们两个也就是捎带脚的得了些赏,听说就是几篓子炭和些料子,都是不值钱的东西……这宫里谁会把她们放在眼里?”

庄妃闲适的脸色却微微一滞:“你说长秋殿的赏赐是炭?红罗炭?”

“自然是,皇上既然赏了,总不能赏黑炭。”

庄妃眉心一蹙:“可这炭正当用……”

最关键的是,昨天晚上家宴的时候,她看得清清楚楚,殷稷看都没看那两个贵人一眼,不可能会发现她们冻得双手红肿,进而知道她们现在正缺炭。

赏炭这种事太过贴心了,不像是皇上会做的事情。

“只怕咱们多得的这些东西并不是皇上授意,而是有人擅自做主。”

藤萝不敢置信:“主子别说笑了,谁敢做皇上的主,不要命了?”

庄妃神情莫测:“是啊,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威胁可就太大了。”

见她说得认真,藤萝也收起了玩笑的态度,脑子里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脸色跟着一变:“奴婢听说皇上回乾元宫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如果主子你说的是真的,会不会是皇上也不知道?”

她说着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谁干的呀?这胆子也太大了……”

“还能是谁?”庄妃紧紧捏住了手里的棋子,“以往这些事儿不都是谢蕴姑姑安排的吗?”

藤萝一时哑然,可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愿意放弃谢蕴这个棋子:“有没有可能她就是为了给您表忠心,才冒险这么做的?”

庄妃不置可否:“乾元宫有动静吗?”

“没呢,奴婢不敢明目张胆地打听,好在有个小宫女和奴婢是老乡,又和谢蕴的婢女秀秀相熟,这才知道了一些乾元宫里的事,很安静,皇上像是没发作。”

庄妃静默下去,许久才将手里的棋子落下,神色间多了几分嘲弄:“是本宫打眼了,还以为最大的绊脚石是悦嫔,现在看来,是她才对。”

藤萝听得云里雾里:“主子,您说什么呢?”

“没什么,你去寻个宫人常用的荷包送去乾元宫,就说是谢蕴姑姑昨天过来的时候落下的,别的什么都不用说。”

“谢蕴姑姑昨天什么时候来过?”藤萝脱口而出,“主子,您是不是记错了?”

庄妃看她一眼,虽然轻飘飘的,却看得藤萝浑身一激灵,猛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多嘴,话都没敢说就走了。

她到乾元宫的时候,正是晚膳时分,蔡添喜正带着内侍往乾元宫送膳食,她连忙迎了上去:“蔡公公。”

蔡添喜一见她就笑开了:“哟,藤萝姑娘来了,可是庄妃娘娘有吩咐?”

藤萝屈膝一礼:“哪敢呀,这不是昨天谢蕴姑姑去了趟含章殿吗?落下了个荷包,这两天太忙,眼下奴婢一得空就赶紧给送过来了。”

蔡添喜眼底闪过狐疑,虽然皇帝阴阳怪气很多次,嫌他对谢蕴的事太了解,可他当着大总管的差,随时要应付皇帝的询问,对宫里大大小小的事还是得知道的,尤其是乾元宫里人的动向。

谢蕴昨天是病了才回的乾元宫,没听说过她后来又出去了啊。

他心里各色思绪翻飞,面上却丝毫不显,仍旧笑吟吟的样子:“想来是和庄妃娘娘投缘,向来细致的人竟也落了东西。”